轮盘裂痕里渗出的微光突然暴涨,将苏寒与姬九黎的影子拉得极长。
那道若隐若现的光门在轰鸣声中彻底成型,门后传来的声音像浸在清泉里的玉磬,温和得近乎慈悲:“欢迎归来,变量。”
苏寒的手指在破劫剑胚剑柄上微微发颤。
他能感觉到荒古天命纹在右臂皮下跳动,像被火灼烧的活物——这是自林无涯消失后,圣体给出的最强烈预警。
姬九黎的掌心与他相贴,命纹交织处传来微凉的触感,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我闻到了秩序的腐味。”
两人对视的瞬间,苏寒从她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瞳孔里映着光门深处翻涌的银芒,眉峰紧拧,像把蓄势待发的剑。
他反手扣住她手腕,指腹擦过她腕间那道与自己同源的共生枷锁:“跟紧我。”
迈入光门的刹那,苏寒的耳膜被“嗡”地刺穿。
眼前的白来得毫无征兆,像被揉碎的月光泼满整个世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数金色符文如游鱼般穿梭,组合成山川河岳的轮廓,又在下一秒崩解成星尘。
姬九黎的发丝在无风中扬起,她握紧苏寒的手:“这些符文……在模拟创世。”
话音未落,苏寒的识海突然刺痛。
那些游鱼般的符文化作细针,顺着他的五感往识海里钻,一个声音在意识深处流淌,像母亲哄孩子入睡时的哼唱:“看,万物皆有轨迹。春种秋收是定数,生老病死是定数,你与她的相遇、林无涯的牺牲,都是天道棋盘上早落的子。”
“住口!”苏寒咬着牙低喝,荒古天命纹突然在右臂炸开血花。
那些逆向的黑色符文顺着伤口爬出来,扭曲成林无涯临终前说的“不要信源的温柔”——原来他留在碎玉坠里的,不是普通的警示,是刻进圣体本源的代码。
姬九黎的指尖泛起星光,本命剑御星辰在虚空中显形。
她的瞳孔里映出苏寒臂上的逆纹,忽然攥紧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你在抗拒,我在共鸣。”两人交叠的命纹处腾起淡紫色光雾,那灌输的声音陡然一滞,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苏寒眼前的白突然褪成血色。
他看见姬九黎站在九重天巅,周身缠着天道法则的金链,却笑得比初见时更冷:“苏寒,你该明白,新纪元不需要变数。”他想伸手碰她,指尖却穿过她的身体,落进刺骨的风里。
下一个画面,他独坐斩仙台,脚下堆着破碎的御星辰,林无涯的玉坠裂成齑粉,所有记忆都像被抽干的泉水,只剩一片空白。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这样……也好。”
“不!”苏寒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一堵温热的墙。
是姬九黎,她的手指掐进他肩窝,疼得他倒抽冷气:“看我眼睛!”
他抬头,看见姬九黎的瞳孔里流转着星河,那是心剑共鸣开启的征兆。
在她眼底,他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看见那些幻象像被戳破的气泡,“噗”地散成光点。
“源在侵蚀我们的认知。”姬九黎的声音带着剑鸣般的清冽,她抽出御星辰划开虚空,露出下方流转的金色核心,“它怕了。”
苏寒突然想起林无涯消失前,碎玉坠里渗出的最后一道微光。
他摸出贴身收藏的逆纹碎片,那是从玉蝉眼睛裂痕里抠出来的——原来林无涯早把警示刻进了玉坠的纹路里。
他将碎片按在核心上,黑色逆纹与金色本源瞬间纠缠成乱麻。
纯白空间开始震颤。
那些模拟创世的符文像被踩碎的琉璃,噼啪炸成火星。
源的声音终于褪去温和,变得尖锐刺耳:“警告……非法指令……执行清除程序……”
“走!”姬九黎反手握住苏寒的手腕,御星辰划出七道星轨,在空间壁垒上撕开一道缝隙。
苏寒咬破指尖滴在破劫剑胚上,剑身浮现出“空间穿透”的暗纹——这是他三天前吞噬那柄陨星枪时激活的形态。
剑胚嗡鸣着刺入缝隙,将裂痕撑大如门。
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苏寒回头的瞬间,看见纯白空间正在坍缩,那些符文被揉成一个光点,像极了前世他斩碎鸿蒙时,混沌里透出的第一缕晨光。
他拽着姬九黎跃出缝隙,风声灌进耳朵,直到脚踏实地的刹那,才敢松开紧绷的神经。
“咳……”姬九黎扶着他的肩喘气,发梢沾着星尘。
苏寒刚要开口,突然感觉头顶有灼热的光。
他抬头——
熟悉的九州大地在脚下延伸,沧澜宗的飞檐在远处若隐若现。
但本该挂着一轮金阳的天空,此刻却悬着两轮血月。
月光是凝固的红,像被血浸透的纱,将山川染成诡异的紫。
风里飘着铁锈味,苏寒摸了摸脸,指腹沾到的不是汗水,是极淡的、带着腥气的红雾。
姬九黎的御星辰突然发出尖鸣,剑身上浮起血红色的裂痕。
她望着天空,声音里少见地染上惊色:“天道……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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