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是被一阵细碎的刺痛唤醒的。
他的指尖最先触到某种冰冷却带着暖意的物质,像是浸在晨露里的碎玉。
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入目是一片混沌未开的灰蒙——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数半透明的晶体漂浮在四周,每一颗都流转着细碎的光,像被揉碎的星河。
"这是..."他撑起身子,掌心的刺痛更清晰了些,那些晶体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记忆如潮水倒灌,终焉之门、选项按钮、姬九黎最后那句带着鼻音的"我会一直在",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间那道与姬九黎共生的命锁印记还在,只是颜色淡了些,像被水洗过的朱砂。
"九黎?"他轻声唤了一句,声音在这片虚无里荡起细微的涟漪。
没有回应,只有一颗离他最近的晶体突然剧烈震颤,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一道银光"唰"地钻入他眉心。
剧痛来得毫无预兆。
苏寒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某颗晶体上,却像撞进了一团雾。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他看见自己站在云端,白衣胜雪,腰间悬着尚未开锋的破劫剑胚;对面立着个女子,素衣广袖,发间没有珠钗,只别着一支玉簪,眉眼与姬九黎有七分相似,却更清冷,像块千年不化的冰。
"剑尊。"女子开口,声音像寒潭落雪,"你斩鸿蒙,断轮回,可知天道本就该是这副模样?"
"天道不该是某个人的傀儡。"那时的他握剑,剑胚上还没有那些吞噬兵器留下的纹路,"你替天道说话太久,该听听自己的心跳了。"
女子指尖微颤,目光扫过他腰间的剑,又扫过他眉心若隐若现的荒古命纹:"你我立场不同,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如何?"年轻的剑尊笑了,笑容里带着未被岁月磨平的锋利,"你若愿褪下天道的壳,我便陪你看遍这被我斩断的鸿蒙。"
画面突然碎裂。
苏寒踉跄着扶住额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地上,却被一颗晶体接住,转瞬间凝成新的记忆碎片。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竟是前世与姬九黎初次相见的场景——那时她还不是天玄女帝,只是天道具象化的一缕意识,而他也不是沧澜宗的杂役,是刚斩碎旧鸿蒙的剑尊。
"原来...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杂役房。"苏寒低笑一声,喉间却泛着酸涩。
他伸手又触碰另一颗晶体,这次涌入的画面更清晰了:他在轮回井边替她雕桃花簪,她嫌他手笨,指尖却悄悄勾住他的袖口;他在魔神窟濒死时,她割开手腕喂他血丹,说"你若敢死,我就把你魂魄锁在命纹里,生生世世听我骂你";还有终焉之门前,她指尖停在半空的虚影,像朵倔强的雪莲花。
每一颗晶体被触碰,就有一段记忆被唤醒。
苏寒这才惊觉,四周漂浮的哪里是普通的晶体?
分明是他与姬九黎三百年交缠的执念,是被终焉之门选中的"种子"。
那些碎片碰撞时发出的轻响,是新纪元在混沌中孕育的心跳。
"所以...这就是她说的'执念为种'?"苏寒望着自己掌心逐渐汇聚的光,那光是无数记忆碎片的投影,"我们的回忆,成了新世界的基石。"
话音未落,一股熟悉的温热突然从心口涌遍全身。
他猛地抬头,看见一缕淡紫色的流光从自己丹田处升起,绕着他的手腕盘旋,最后停在他掌心——那是姬九黎的命纹,九瓣莲花形状,每一片花瓣都流转着星芒。
"九黎?"他轻声唤,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缕光。
流光突然一颤,化作她的声音,带着点困倦,却格外清晰:"笨蛋...不是说过我会一直在么?"
苏寒眼眶瞬间发热。
他想起她消散前那句"愿你...不再是我",想起她虚影指尖停在半空的模样,此刻终于明白——她从未真正消失,而是将自己的意志融入了他的命纹,成了他灵魂里最温暖的那部分。
他们不再被共生枷锁束缚,却比从前更紧密,像两棵根系交缠的树,风来共舞,雨落同承。
"破劫剑胚"突然在他识海发出清鸣。
苏寒低头,看见插在身侧的剑胚正剧烈震颤,剑身原本的暗纹被星轨取代,每一道纹路都像在诉说宇宙的奥秘。
他伸手握住剑柄,掌心传来的不再是以往那种噬主的刺痛,而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你也感应到了?"他对着剑胚低语。
剑胚轻颤三下,像是回应。
苏寒忽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弑神轮盘",想起吞噬兵器时的血祭,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这柄陪他斩过魔神、破过天道的剑,如今吸收了姬九黎的意志,正成为新纪元的第一把神兵。
"该开始了。"苏寒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他的影子在混沌中拉得很长,手中剑胚的星轨与四周记忆晶体的光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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