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星屑里,苏寒的指尖还残留着黑子的温度。
识海突然泛起涟漪,两道流光从虚空中凝现——左边是青铜古钟模样的图标,写着【重启轮回】;右边是断裂的锁链形状,标注【斩断因果】。
钟摆摇晃的嗡鸣与锁链崩断的脆响在识海交织,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选哪个,都会有人消失。"林无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苏寒转头,看见剑灵正扶着碑塔斑驳的石壁,半透明的身体里隐约能看见流动的剑气——那是他作为前世右臂所化的本源,此刻正泛着青灰色的裂纹。
"你怎么知道?"苏寒的喉咙发紧。
林无涯抬手,指尖点在自己心口:"剑胚里藏着历代剑主的记忆。
上一任弑天者选了重启,结果他最爱的道侣在轮回里成了陌路人;再上一任选了斩断,连自己的本命魂灯都被抹得干干净净。"他笑了笑,发梢的剑气却在发抖,"天道从来没给过两全的选项。"
姬九黎的手在他掌心收紧。
苏寒低头,看见她眼尾的泪痣被星屑衬得更红,像要渗出血来。
她仰起脸,睫毛上的星屑簌簌掉落:"无论你选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这句话像根细针,猛地扎进苏寒心口。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持剑抵住他咽喉,说"杂役也配看天玄女帝的剑";想起在荒古禁区,她为他挡下魔神爪牙,心窍崩裂时还笑着说"圣体的血真烫";想起昨夜在断崖边,她靠在他肩上说"其实我最怕的,是你又像前世那样,连句告别的话都不留"。
记忆如潮水倒灌,苏寒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看见识海里的两个选项开始扭曲,青铜钟的影子映出母亲临终前的脸——那个在寒夜里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他的女人,那个被沧澜宗外门弟子打死也不肯说他偷药的女人,那个他至今都没能在轮回里寻到的女人。
"叮——"
破劫剑胚突然发出清鸣。
剑身浮现出淡金色的光幕,映出历代剑主的影像:有持剑斩龙的白发老者,有穿红裙持双剑的少女,有断了左臂仍在血海里拼杀的身影——最后定格在苏寒自己的脸,前世的弑天剑尊,正举剑斩向被锁链捆住的天道化身,而那道身影,分明与此刻怀里的姬九黎有七分相似。
"直播功能已激活。"机械音在识海响起,"当前观众:三千世界修士。
打赏可兑换临时战力。"
"不用。"苏寒摇头,声音却被林无涯打断。
"我能帮你承担一部分代价。"剑灵突然上前,残缺的右臂处溢出幽蓝剑气,"我已经不是完整的我了——前世被你斩落的右臂,今生又碎过三次。"他的目光扫过苏寒手中的剑胚,"剑胚需要剑灵,而我...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
苏寒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林无涯第一次现形时说"我等你很久了",想起每次他濒死时,剑胚里总会传来熟悉的护道诀,想起这个总说"大人且看"的剑灵,连笑起来的弧度都和他记忆里某个被刻意遗忘的片段重叠。
"是母亲的剑穗。"姬九黎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指着光幕里前世剑尊腰间的挂饰——那截绣着并蒂莲的红穗子,正是苏寒小时候藏在枕头下,被杂役房管事撕碎的那截。
苏寒的手剧烈颤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使用破劫剑胚,噬主预警里浮现的第一个名字,从来不是姬九黎,不是林无涯,而是"苏母"。
原来最深处的执念,从来不是变强,不是复仇,而是那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斩我之刃·启动。"他低喝。
剑胚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苏寒看见自己识海里浮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是记忆里的母亲,正笑着朝他伸手。
他咬碎舌尖,血珠溅在剑刃上,红光更盛。
那道身影开始虚化,母亲的嘴一张一合,他听见她说"阿寒要好好活着",然后彻底消散在红光里。
剧痛从识海蔓延至全身。
苏寒踉跄半步,被姬九黎稳稳扶住。
她的眼泪滴在他手背,烫得惊人:"你斩断了最珍贵的执念,值得吗?"
"值得。"苏寒擦去她的泪,"因为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要什么。"他看向识海里的两个选项,青铜钟的光暗了下去,断裂的锁链却开始流转鸿蒙之气,"前世我为证道斩你,今生...我要为你斩天。"
他抬起手,指尖触向【斩断因果】的图标。
天地间响起轰鸣。
碑塔的石壁上浮现出无数金色符文,那是被封印的上古魔神在挣扎;太初圣庭方向传来钟声,是天玄女帝的命牌碎裂;荒古禁区的血雾翻涌,百年一次的魔神复苏提前了。
林无涯的身影开始消散。
他最后看了苏寒一眼,笑出一口白牙:"大人,下次...换我护着你走。"话音未落,便化作一缕青金色的剑意,没入破劫剑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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