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缝隙里渗出的星屑仍在飘散,那道半透明的光幕在三人头顶缓缓旋转,像片被风托住的琉璃。
女婴突然松开苏寒的指尖,肉乎乎的小手朝光幕抓去,掌心那枚淡金色的荒古印记跟着泛起微光,竟与光幕上的纹路产生了共鸣——细若游丝的金芒从女婴掌心窜出,在虚空中连成蛛网。
"宿主......"
沙哑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突然在三人耳畔炸响。
苏寒的瞳孔骤然收缩,这道声音他太熟悉了——是鸿蒙系统最初唤醒他时的电子音,带着冷硬的机械感,却又比记忆中多了几分破碎的颤音。
姬九黎的指尖瞬间按上腰间本命剑的剑柄,御星辰的剑鞘在她掌心发烫,"它在说话?"
林无涯的破劫剑从剑鞘里滑出三寸,银白剑脊映着光幕的光,将他紧绷的下颌线割出冷硬的棱角,"小心,可能是残留的意识体。"
苏寒却没有动。
他望着光幕里流转的纹路,喉结滚动了两下。
那声音像根细针扎进他的记忆——第一次在杂役房签到时,系统用这声音说"检测到荒古圣体";第一次被迫献祭仇敌之血时,系统用这声音说"进度条已激活";直到最后一次与天道对抗时,系统用这声音说"宿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你还愿意接受我吗?"光幕的震颤突然加剧,那些半透明的符文开始扭曲,像是某种生物在痛苦地蜷缩,"我......只剩最后一段程序了。"
苏寒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女婴后颈的命纹。
那命纹的温度透过襁褓传来,像团跳动的小火苗,烧得他心口发疼。
他忽然想起姬九黎说过的话:"上一世我们被系统和玉牒当棋子,被圣体和心窍当容器,连记忆都要分个你多我少。"此刻这道声音,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
"你曾是我们命运的枷锁。"他开口时嗓音有些发涩,却意外地平静,"可现在......"他抬头看向光幕里翻涌的纹路,"你成了唯一能说清上纪元真相的线索。"
姬九黎的剑柄在掌心压出红痕。
她盯着光幕中偶尔闪过的片段——有苏寒前世斩天的剑影,有她被封印时破碎的天道法则,还有两人在记忆天平上此消彼长的灵魂碎片。"它想做什么?"她皱眉,本命剑的嗡鸣突然拔高,"御星辰在抗拒。"
"让我看看。"苏寒将女婴轻轻交给姬九黎。
女婴的小手还攥着他的衣角,却没有哭闹,只歪着脑袋看他。
他伸出右手,腕间荒古天命纹突然泛起血光——这是过度使用纹章的征兆,可他顾不上了。
血色纹章触碰到光幕的刹那,苏寒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无数画面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鸿蒙系统如何从混沌中诞生,如何被天道玉牒压制,如何在轮回里寻找宿主;还有他前世作为弑天剑尊时,亲手将系统核心封印在女婴命纹里的画面——原来这缕残魂,是他自己埋下的"认知备份"。
"不是恶意残留。"他踉跄后退半步,扶住姬九黎的肩膀才站稳,"是......上纪元的记忆库。"他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右手,纹章的血光正在褪去,"它失去了强制执行的能力,现在只是个记录者。"
林无涯的剑"嗡"地落回剑鞘。
他伸手按住苏寒的后背,掌心传来稳定的热度:"它已经不是系统了。"他望着光幕中逐渐清晰的星图,那是他们曾去过的每一处战场,"只是段会说话的记忆。"
破劫剑突然在剑鞘里震颤起来。
林无涯低头,见剑身浮现出细密的裂痕——那是剑胚在回应光幕中的记忆。
他握紧剑柄,裂纹里渗出淡金色的光,"你要怎么做?"
苏寒的目光在女婴、姬九黎、林无涯脸上一一扫过。
女婴正抓着姬九黎的发尾往嘴里塞,嘴角沾着口水;姬九黎的眉梢还带着警惕,却在触到他视线时软了下来;林无涯的掌心还按在他背上,像道不会倒的墙。
"若毁灭它......"他伸手接住飘落的光屑,光屑在他掌心碎成星尘,"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圣体和心窍必须共生,为什么记忆天平要夺走我们的过去。"他又看向女婴,她正用没牙的牙龈啃姬九黎的发绳,"可留下它......"
"也许能给这个世界新的可能。"姬九黎替他说完。
她松开女婴的手,指尖轻轻敲了敲御星辰的剑柄,"我们可以把它封印在剑胚里。"她抬头时,眼中有细碎的光在跳,"就像封存一本史书——它能见证过去,却不能改写现在。"
林无涯的拇指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
那是苏寒亲手刻的"守"字,此刻在光幕映照下泛着暖光,"这样既不会让过去的锁链困住未来,"他看向苏寒,嘴角扬起极淡的笑,"也能让我们记住,曾经为自由付出过什么。"
苏寒望着掌心残留的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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