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内的雾气像被风卷着的棉絮,苏寒刚迈出半步,后颈突然一凉——姬九黎的指尖掐进他腕骨与血管间的凹陷处,力度大得几乎要渗出血珠。
"停下。"她的声音比星门外的霜风更冷,星辰剑在鞘中发出蜂鸣,剑穗上的银铃撞出细碎的颤音。
苏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母亲月白广袖的下摆正诡异地飘向门顶,仿佛被无形的线倒提着。
他喉间泛起铁锈味——方才那声"娘"喊得太急,咬破了舌尖。
"你仔细看她的影子。"姬九黎另一只手按在他后心,灭世心窍运转时,她眼尾的朱砂痣泛起幽蓝微光。
苏寒顺着她的指引望去,雾气里那道身影投在青铜地面上的影子,竟比本体高出三倍,指尖如蛇信般扭曲着延伸,正缓缓缠上他的脚踝。
"不可能..."他嘴唇发抖,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在眼前闪回:母亲把半块烤红薯塞进他冻僵的手心时,袖口的银铃也是这样轻响;后来他被杂役管事拖走时,回头看见她跪在青石板上,发间檀木簪在雪地里闪着暗黄的光。
此刻门内那支簪子,连木纹的走向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没有生气。"姬九黎突然松开他手腕,指尖按在眉心。
作为太初圣庭天玄女帝,她对天地间所有活物的气机最是敏感。"真正的修士,哪怕死了千年,残魂也会带三分执念;活人...至少该有心跳声。"她侧耳倾听,星门内的风声里只有空洞的回响,"而她..."
"连呼吸声都没有。"林无涯的短刀突然抵住苏寒后腰。
这位由他前世右臂所化的剑灵,此刻额角青筋暴起——兵器图鉴在他识海翻涌,血红色的警示字符几乎要灼穿他的魂魄。"钥匙温度降了三十度,刚才还烫手,现在冰得像浸过冥河。"他扯下衣襟裹住钥匙,金属表面已经凝出霜花,"图鉴说这是高危记忆干涉源,比镜我还危险十倍。"
苏寒的荒古天命纹突然在左手手背灼烧。
他咬着牙调动圣体力量,试图穿透雾气看清真相,眼前却炸开刺目的白光——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三岁时母亲教他认药草,五岁时她替他裹伤口,七岁时她跪在宗门外求杂役长老收下他...每段记忆都清晰得可怕,可当他试图用天命纹追溯这些记忆的源头时,识海深处突然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他的命魂。
"咳!"他捂住嘴后退半步,指缝间渗出黑血——那是魔神封印松动的征兆。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签到魔神封印松动3%,当前进度17%。"他突然想起前日系统任务里的警告:"若强行窥探轮回意志,封印可能提前崩解。"可此刻,母亲的身影又向前走了半步,广袖扫过他手背时,竟真的带起一阵暖意,像极了小时候她哄他睡觉时,掌心贴在他后颈的温度。
"阿寒。"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比记忆里更轻,像一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苏寒瞳孔骤缩——这是他十二岁那年生重病时,母亲守在床边念的童谣调子。
当时他烧得迷迷糊糊,只听见她一遍又一遍哼着"阿寒不怕,阿寒不怕",而此刻这声音,连尾音的颤抖都与当年分毫不差。
"她知道只有我能听见的细节。"他声音发颤,破劫剑胚在鞘中不安地跳动,剑格硌得虎口生疼。"如果是天道设的局,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
"因为它要的不是你进不进门。"姬九黎突然抽出星辰剑,剑尖挑起苏寒一缕发丝。
剑气扫过的瞬间,那缕黑发竟在半空凝成冰晶——这是空间法则被强行凝固的征兆。"它要的是你动摇。"她抬眼时,眼底金芒与苏寒的天命纹遥相呼应,"动摇你对自身记忆的信任,动摇你对'真实'的判断。"
星门突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青铜表面的星图正在疯狂流转,原本静止的二十八星宿竟开始逆位,天枢星的位置被贪狼星取代,这种违背天道的乱象让姬九黎的星辰剑发出悲鸣。
"裂隙!"林无涯突然指向星门中央。
一道蛛网状的裂纹正从母亲身影的胸口蔓延开来,每道裂痕里都渗出墨色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见无数张人脸——有苏寒小时候见过的杂役长老,有他在药园一起干活的小师弟,甚至有他前世作为弑天剑尊时斩杀的魔神残魂。
命运钥匙在林无涯手中炸开冰花。
兵器图鉴的警示字符突然变成血字:"警告!
记忆干涉源即将实体化!"林无涯咬着牙把钥匙塞进苏寒手里:"抓紧!
这东西现在只认你!"钥匙刚触及苏寒掌心,他便听见无数道声音在耳边重叠——有母亲的,有姬九黎的,有林无涯的,还有他自己前世的:"进来...进来...进来..."
"退!"姬九黎突然拽着苏寒往回跑。
她的星辰剑在身侧划出银色光刃,将追来的墨色雾气斩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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