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在玉牒的轰鸣中彻底癫狂。
苏寒的耳膜被震荡波刺得生疼,眼前的景象像被揉皱的绢帛——原本刻满古老符文的墙壁正渗出黑色黏液,那些曾被太初圣庭视为天道基石的金色纹路,此刻正扭曲成蛇信般的形状,嘶嘶叫着从石缝里脱落。
他护着姬九黎的手臂被碎石划开一道血口,温热的血珠刚渗出皮肤,就被某种无形力量扯成细碎的光点,在空中浮浮沉沉,像极了被风吹散的星屑。
"九黎!"他声音发颤。
太初圣庭的天玄女帝此刻正单膝跪地,素白的衣袖被撕成碎帛,露出半截染血的手腕。
她原本流转着星辉的九窍玲珑心,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淡青色的能量光团表面裂开蛛网纹,每道裂痕里都渗出淡蓝色的数据流,像是被戳破的琉璃盏,正将她最核心的力量一寸寸漏进虚空。
"这不是力量能抗衡的。"她咬着唇,指尖却仍在结印。
苏寒看见她眉心的朱砂印记在发抖,那是她动用本源力量的征兆。
可即便如此,她布下的防御屏障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屏障边缘的光膜像被热水烫过的蜡,滋滋冒着青烟,转眼就融出个拳头大的窟窿。
碎石雨就是从那个窟窿里砸进来的。
林无涯的虚影突然横在两人面前。
破劫剑胚悬浮在他头顶,剑身流转的幽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
苏寒看见他左手背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刀纹——那是剑胚吞噬刀类兵器后激活的狂暴状态,此刻正泛着暗红的血光。
"退到我身后!"林无涯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他挥剑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三分,每道剑气劈出都会在空气中荡开三重残影,仿佛连攻击本身都被格式化程序拆成了碎片。
有块磨盘大的碎石擦着他肩膀砸下,在他虚影上撞出个半透明的窟窿,可他连头都没回,只是握紧剑柄的指节泛着青白。
"不能再攻击了!"他突然暴喝一声。
苏寒看见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原本清晰的面容开始像水雾般涣散。
林无涯反手将剑胚插入地面,剑身立刻泛起刺目的红光,那些被他召唤出的历代剑主虚影突然全部转向三人,持剑的手臂交叉成盾状——白发老者的剑挑开左侧落石,铠甲少年的枪稳住即将坍塌的梁柱,握剑女子的衣袖卷起两人身周的气流,将他们往安全处推了半尺。
"这些老东西,关键时候倒还能用。"林无涯扯出个带血的笑。
他的虚影已经淡得能看见背后的碎石,可破劫剑胚上的刀纹却愈发清晰,仿佛在燃烧他最后的本源。
苏寒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的左手背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荒古天命纹。
那道原本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此刻正沿着他的手臂疯狂蔓延,像活过来的金蛇,在他皮肤下翻涌游走。
他下意识闭眼感知,却发现平日里总被系统压制的圣体本源,此刻竟如开闸的洪水般涌了上来。
那些被格式化风暴撕碎的记忆碎片,那些被天道诅咒磨平的痛觉,此刻正以最原始的形态在他体内翻涌:第一次被杂役监工抽打的灼痛,第一次看见姬九黎时心跳漏拍的慌乱,第一次与林无涯在寒夜里分吃烤红薯的温暖......
"我们不是数据!"他猛然睁眼,瞳孔里跳动着金色的火焰,"我们的记忆、情感、痛苦......都是真实的!"
姬九黎抬头看他,九窍玲珑心的崩解突然缓了一瞬。
她看见苏寒的指尖正渗出鲜血,可那血不是被扯成星屑,而是顺着他刻意撕开的伤口,滴落在被格式化的地面上,在黑色黏液里烫出个焦黑的小坑。
"痛觉经济。"她突然笑了,染血的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你想用真实的痛楚做锚点?"
苏寒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的心跳声震得两人掌心发麻,像是擂响的战鼓。
姬九黎的指尖触到他衣襟下未愈的旧伤,那是三日前为救她硬接的魔神爪痕,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渗出新的血珠。
她忽然明白他的打算——当整个世界都在被数据化时,唯有最原始、最剧烈的痛觉,能证明他们是真实存在的生命。
"心剑共鸣。"她低喝一声。
两人之间的共生枷锁突然泛起刺目的红光,苏寒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姬九黎在太初圣庭被天道反噬时的隐忍,在荒古禁区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的决绝,在他失控暴走时用九窍玲珑心安抚他的温柔......这些画面带着滚烫的温度,顺着共生枷锁涌入他的识海,与他的痛觉、记忆、不甘彻底融合。
"去!"
两人同时抬手。
那团由无数痛觉、记忆、情感凝聚成的赤红剑气,如离弦之箭般扎进风暴中心。
原本疯狂旋转的玉牒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黑色表面裂开蛛网纹,渗出的金色数据流里竟混进了几缕血丝——那是真实意志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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