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开启的瞬间,冷冽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
苏寒的靴底刚触到门内地面,便觉脚底一麻——那哪是实地?
分明是万千命纹光屑在虚空中流转,像被揉碎的星河,踩上去便簌簌散开,在他脚边溅起细碎的蓝芒。
"小心。"姬九黎的指尖轻轻勾住他袖口,星轨光丝在两人身周织成半透明的护盾。
她的手掌沁着薄汗,却比平时凉得多,苏寒能听见她喉间极轻的抽气声,像是在强压某种不适。
中央的模糊身影就在这时显形。
那是道悬浮在命纹囚笼中的身影,面容与苏寒分毫不差,却没有他惯常的木讷,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剑锋,周身缠绕着无数银线——仔细看才发现是断裂的因果线,每根都在滋滋冒着火星,像被暴力扯断的命运琴弦。
"那是......我?"苏寒的瞳孔骤然收缩,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分明记得自己昨日还在沧澜宗杂役房劈柴,此刻却仿佛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这具身体里藏着的,远比他以为的更沉重。
"你终于来了。"
声音像古钟震颤,震得苏寒耳膜发疼。
那道身影缓缓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黑,没有眼白,却让苏寒莫名想起前世记忆里的血月。
他下意识将姬九黎往身后带了半步,却被她轻轻推开——她的目光正死死锁在那身影身上,胸口的九窍玲珑心突然泛起红光,隔着衣物都能看见跳动的光斑。
"你体内的恶魄在躁动。"林无涯的灵识突然从剑胚里钻出来,化作半透明的人影浮在苏寒肩头。
剑灵的眉峰紧拧,指尖虚点向姬九黎:"她的命纹在崩解,像是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话音未落,姬九黎突然踉跄一步。
苏寒眼疾手快扶住她腰,却触到一片滚烫——她的体温正在飙升,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咬着唇瓣的模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雪狐。"疼......"她声音发颤,"心窍在烧,像有火在啃骨头。"
"你以为挣脱了命运?"那道身影抬手,一根断裂的因果线突然缠上姬九黎手腕。
她痛呼一声,苏寒看见她腕间浮现出淡金色的锁链纹路,正是那日在荒古禁区见过的"共生枷锁"印记。"不,你不过是轮回中的一环。"
画面突然开始扭曲。
苏寒眼前闪过碎片:血月当空,他持剑刺穿金衣女子心口——那女子分明是姬九黎的面容;她在他怀里笑,说"这次换我等你";还有他自己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我封了你的恶魄,封了你的记忆,封了这鸿蒙最脏的因果......"
"原来......"苏寒的喉结滚动,掌心沁出冷汗。
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与姬九黎接触时会有记忆碎片——那些根本不是前世的残像,而是被他亲手封印的真相:当年他斩碎鸿蒙,却被天道反噬,为保神志未失,竟将自身最狂暴的记忆、杀意与执念,全部封印进了姬九黎的九窍玲珑心!
"剑胚在抖!"林无涯的惊呼打断他的思绪。
苏寒这才惊觉手中的破劫剑胚正剧烈震颤,剑身浮现出刺目的红光——那是"噬主预警"的标志,上次出现还是他误吞了大师兄的本命刀。
更诡异的是,剑身上竟浮现出一行血字:"宿主本源分裂者·弑天剑尊"。
"你的前世......是第一个鸿蒙系统的宿主!"林无涯的灵识都在发颤,"他把自己的意识分裂成了'你'和'格式化之力'两部分!
现在封印松动,两部分要合并了!"
"合并?"苏寒的声音发涩。
他望着姬九黎此刻苍白的脸,突然想起杂役房里她偷偷戴了三年的青玉簪——那是他用三个月磨的,当时她嫌他手笨,却在每个重要日子都别在发间。
原来从那时起,命运的线就已经缠死了。
"你要么继承前世一切,彻底掌控鸿蒙。"那道身影的声音像冰锥,"要么斩断联系,永远失去这段力量。"他的目光扫过姬九黎,"但无论哪种选择,她都将成为代价。"
"代价?"苏寒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看见姬九黎额角的汗滴落在他手背,凉得刺骨。
三年前她为他挡下长老的雷劫,三年后他又要让她成为代价?
"不。"他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
他松开剑胚,反手握住姬九黎的手——她的手在抖,却还是反过来攥紧他。"我偏要选第三条路。"
"你以为你有资格选——"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身影的话。
苏寒和林无涯同时望去,只见姬九黎胸口的九窍玲珑心裂开一道细缝,淡黑色的雾气正从中渗出。
更诡异的是,一道不属于她的声音,裹着沙哑的笑意,从那裂缝里飘了出来:"其实......我也一直在等你回来。"
众人脸色骤变。
那声音太陌生,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是被压在记忆最深处的回响,此刻正顺着血脉往头顶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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