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里的黑雾被魔气卷成漩涡时,苏寒正经历着比碎骨更痛的灼烧。
魔纹顺着左臂爬至脖颈,每一寸皮肤都像被浇了滚油,圣体的金光却从毛孔里渗出来,与黑金色魔纹纠缠成乱麻——这是荒古圣体与魔神之力在争夺他的血肉。
"痛吗?"识海里突然响起沙哑的笑声,一个披黑甲的身影从血雾中浮现,他的面容与苏寒有七分相似,却多了道贯穿眉骨的狰狞刀疤,"我在这碎片里困了三万年,今日终于能......"
"滚出去!"苏寒咬碎舌尖,血腥味炸开的瞬间,圣体金光猛地暴涨。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魔神残魂正试图往他识海最深处钻,那里藏着他前世作为弑天剑尊的记忆,还有与姬九黎的共生枷锁——若被魔神染指,九黎的命魂也会被污染。
"叮——检测到'魔神核心共鸣'。"破劫剑胚突然发出蜂鸣,剑身的血纹像活了般游走,"是否开启'神格继承'模式?
当前可继承魔神本源,获得......"
"闭麦。"苏寒攥紧剑柄,指节发白。
剑胚的震动透过掌心传来,他能听见系统界面的杂音——鸿蒙系统的混沌雾气与天命玉牒的秩序光流在他体内交织,像两条绞在一起的蛇,在丹田处形成一个灰白漩涡。
这是系统在自动平衡两种力量?
还是......在等他做选择?
"你已经踏入神门,为何还要挣扎?"
魔化导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寒转头的瞬间,那道原本该被魔气撕碎的身影竟完好无损,灰袍下的手正结着诡谲法印,"接受它,你将掌控荒古禁区的百万魔兵,让太初圣庭跪在你脚下。"他抬手一拂,一缕魔气缠上苏寒手腕,那触感像极了魔神残魂的试探,"你不是总说要护着那丫头?
有了这力量,她连天劫都伤不着......"
"住口!"姬九黎的声音带着冰碴。
苏寒循着声望去,正看见她咳着血从岩石后站起,星力在指尖凝成淡蓝光纹——她的本命剑"御星辰"正悬浮在头顶,剑身流转的星辉与苏寒体内的金光产生共鸣。
这是"心剑共鸣"!
两人距离十丈内时,她能通过剑魂直接触碰他的识海。
"苏寒,你看这星图。"姬九黎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御星辰上,星图瞬间展开,映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他还是沧澜宗最脏的杂役,替她捡回被风刮走的天女冠,抬头时眼里没有半分谄媚,只有"这冠上的星纹刻错了"的认真。
"你说过,修剑是为了'不让别人替自己挡刀'。"姬九黎踉跄着逼近,每走一步,星图里就闪过更多画面:他为救小师弟硬接长老的鞭刑,为凑齐九黎的续命药在药谷跪了三天三夜,甚至在知道共生枷锁会让两人痛觉共享后,仍笑着说"这样你疼的时候,我还能替你扛一半"。
识海里的魔神残魂突然发出尖啸,它似乎意识到这些记忆在瓦解它的侵蚀。
苏寒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七窍流出,那是圣体与魔纹对抗到极限的征兆。
这时,一道温暖的力量突然包裹住他的识海——执念导师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古钱串在手中泛着青铜色微光,"老夫以命纹之力封你识海,撑住!"
净化精灵也飞了过来,周身的光茧破碎成千万光点,在苏寒身周织成屏障,隔绝了魔化导师新缠上来的魔气:"这是最后一道灵光屏障,只能撑半刻!"
四股力量在苏寒体内交锋。
他能清晰感觉到,魔神残魂的侵蚀速度慢了,但圣体的金光也在减弱——毕竟他才刚到化神境,强行对抗上古魔神的残识,本就是以卵击石。
"九黎,退开。"苏寒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破锣般的沙哑。
姬九黎的星图猛地一颤,她看见他的瞳孔里,黑金色与金光的比例正在颠倒,"我要......"
"你敢!"姬九黎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用"噬兵·神格封印",那是破劫剑胚吞噬99件魔兵后觉醒的禁术,代价是用自身神魂为引,将魔神核心重新镇压。
可他现在的状态,强行施展的话......
"听话。"苏寒对着她笑,那笑容里带着她熟悉的固执,"我不是为了成为神明才走到今天的。"他低头看向破劫剑胚,剑脊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噬主预警"的血字——下一个必须吞噬的至亲姓名,赫然是"姬九黎"。
但他只是用拇指抹过剑刃,将鲜血喂给剑身,"这把剑,该学会听主人的话了。"
"噬兵·神格封印!"
苏寒挥剑的瞬间,天地仿佛静止。
破劫剑胚爆发出刺目白光,剑身的血纹全部涌入他的识海,像无数把小剑,将魔神残魂与他的神魂链接一一斩断。
魔神残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它的身影开始透明,最后化作一颗黑金色珠子,被剑胚"嗡"地吞入剑鞘。
岩缝里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荒古禁区的封印震动也停了,只余几片雪块"啪嗒"掉在地上。
姬九黎踉跄着扑过来,抓住他垂落的手。
他的皮肤终于褪尽魔纹,却白得像纸,连圣体的金光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破劫剑胚"当啷"落地,剑身上的"噬主预警"血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铭文:"神格封印已激活,剩余可封印次数:1"。
"傻......"苏寒刚想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钟鸣。
那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震得两人耳膜发疼。
姬九黎抬头望去,只见天际浮起一层灰白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见一座青铜巨钟的轮廓,钟身上刻满她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
"鸿蒙......钟声?"她喃喃自语。
古籍里说,鸿蒙纪元重启时,会有九声钟鸣回荡天地。
可现在,这才第一声。
苏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看来......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姬九黎接住他的身体,望着天际那座若隐若现的巨钟,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襟——她能感觉到,有什么远比魔神更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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