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海深处,执念导师的灰袍被雾气掀起一角,他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弹,一盏幽蓝火焰便落在苏寒掌心。
那火焰形如莲花,却泛着灼骨的寒意,"这是赤心火,可焚尽虚妄执念。"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但需以自身情感为引——你敢烧吗?"
苏寒望着掌心的幽蓝,神魂体的裂痕里还渗着淡金色圣体之力。
他想起小棠消散前那句"哥哥",想起她发间棉绳的触感,喉结动了动:"烧。"
话音未落,火焰突然暴涨三寸,蓝芒刺痛双眼。
苏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无数画面如碎镜炸裂——是那年寒冬,他抱着高烧的小棠在雪地里狂奔,怀里的温度一点点冷下去;是他跪在杂役房外,听着长老说"杂役弟子不配学剑"时,小棠偷偷塞给他的半块炊饼;是他觉醒圣体那日,天地异象惊起,小棠被流矢擦伤的手腕......每一幅画面都裹着尖刺,扎进他心口最软的地方。
"这是你此生最悔之事。"执念导师的声音混在幻影里,"若放下执念,这些痛便不会再纠缠你。"
苏寒咬得牙龈出血。
他看见第一重幻境在眼前展开:青砖小院里,小棠正蹲在井边洗衣服,发间的棉绳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哥,今天灶房多给了块糖。"她回头笑,手里举着块泛黄的麦芽糖,"你说不学剑了,咱们就种点菜,好不好?"
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那糖块。
可下一秒,幻境里的小棠突然咳出血沫——和那年冬天一模一样。"哥,我冷......"她的手垂下去,糖块摔在青石板上,裂成碎片。
苏寒猛地攥紧拳头,幽蓝火焰在掌心炸出火星:"这不是真的。"
第二重幻境紧接着涌来。
他成了杂役房最普通的弟子,每日挑水劈柴,连灵根都没觉醒。
小棠却生得健康,会在他劈柴时递上一碗热水,会在他被欺负时举着扫帚冲出来:"我哥最厉害了!"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根缠在一起的芦苇。
"这样不好吗?"幻境里的小棠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不用当什么圣体,不用被天道追着跑,就我们俩......"
苏寒的呼吸乱了。
他想起第一次抱起小棠时,她那么轻,轻得像片叶子;想起她第一次喊"哥"时,奶声奶气的尾音;想起她被流矢擦伤时,咬着嘴唇说"不疼"的模样。
可他更记得,三个月前那道劈向小棠的雷劫——若他没有圣体,没有系统,没有破劫剑胚,她根本活不过那一日。
"不够。"他沙哑着开口,"这样的日子,护不住她。"
幽蓝火焰突然变成赤红色。
第三重幻境里,小棠穿着玄色法袍,站在山巅,脚下是碎裂的星辰。
她的眉眼与记忆重叠,却多了几分冷硬:"哥走后,我杀了十七个想夺我机缘的人,炼了九炉护魂丹。"她转身,眼底有泪光在闪,"可你说过要陪我看雪的......"
苏寒的神魂体开始颤抖。
他看见幻境里的自己躺在血泊中,胸口插着把染血的剑——那是他前世被天道反噬时的模样。
小棠跪在他身边,把脸埋在他染血的衣袖里,声音闷得像雷:"哥,我会等你回来。"
"够了!"他嘶吼着,掌心的赤心火突然暴涨三尺。
那火焰裹着他的心跳声,烧穿了第三重幻境。
可他的神魂体也在急剧萎缩,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每烧一层幻境,就有一分情感被抽离。
"苏寒!"
一声清喝穿透雾海。
姬九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剑胚空间里。
她的指尖还滴着血,在虚空中画出银亮的星辰轨迹——那是太初圣庭不传之秘"心灯引"。"你不要命了?"她咬着牙,将指尖的血珠按在苏寒眉心,"我把心火分你!"
两股温热的力量在识海相撞。
苏寒突然看清了姬九黎眼底的慌——她的睫毛在抖,星眸里映着他的影子,像映着片快熄灭的烛火。
赤心火吸收了她的血,瞬间化作赤金两色,如凤凰振翅般炸响。
幻境的碎片被火焰卷着上天,化作星尘消散。
"原来......是你。"
守护精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一直隐在雾里的身形终于显化,是个穿着素白裙的少女,眉眼与小棠有七分相似。
她望着姬九黎按在苏寒眉心的手,眼底的冷意彻底瓦解,"原来你肯为他燃尽心火......"她说着,退到角落,袖中飘出片半透明的鳞甲——那是镇压执念的最后封印。
回忆使者这时走上前。
他手中的光茧突然裂开,一道记忆如利刃刺来:那夜苏寒被天道反噬昏迷,小棠跪在血地里,怀里抱着他断裂的衣袖。
她的手腕还在渗血,却固执地把衣袖贴在脸颊上:"哥的血是暖的......"她轻声说,"等你醒了,咱们去看后山的白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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