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的冬天,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姿态降临巴巴多斯。没有凛冽的寒风,只有从海上吹来的、带着湿润凉意的信风,轻轻摇曳着旧皇宫庭院里高大的棕榈树。白日里阳光依旧慷慨,将褪色的珊瑚石墙晒得暖融融的。然而当夕阳沉入翡翠色的海平线,旧皇宫巨大的厅堂内,壁炉便成了温暖的中心。
炉膛里,巴巴多斯硬木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跃动的火光将人影长长地投在挂着褪色航海图和古老燧发枪的墙壁上。空气里弥漫着布琳特制的加勒比香料热红酒的馥郁甜香,混合着烤香蕉朗姆蛋糕的焦糖气息。
娜美: 没有坐在象征权力的主位,而是蜷在壁炉旁一张宽大的藤编摇椅里。她赤着脚,羊毛披肩松松裹着,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加勒比海航运史,却许久没有翻动一页。火光在她沉静的侧脸上跳跃,目光偶尔投向窗外幽暗的海面,那里泊着沧澜号沉默的巨影。旧皇宫的每一道缝隙都呼吸着她五年前初临时的青涩与孤勇,牙买加冰冷的新王宫再华丽,也抵不过此间炉火的慰藉。
路飞: 占据着壁炉前最温暖的一块羊毛地毯,毫无形象地摊开四肢。他刚结束下午的“恢复性训练”,此刻满足地打着小呼噜,两枚奥运金牌随意丢在身边,在火光下偶尔反射出跳跃的金芒。肚子上摊着一本摊开的格林纳达香料图谱——珍妮的作品——口水差点滴在肉豆蔻插图上。
珍妮: 坐在稍远些的矮桌旁,就着一盏黄铜台灯的温暖光晕,专注地整理着“世界之书”。她的面前摊开着多米尼克沸腾湖的速写、圣卢西亚温泉的水质分析笔记、格林纳达香料的实物小袋。羽毛笔沙沙作响,补充着细节,偶尔抬头看一眼炉火边的人们,嘴角噙着一丝宁静的笑意。旧皇宫的安稳,是她漂泊灵魂的锚地。
布琳: 是温暖与香气的源头。她像只忙碌而骄傲的蜂鸟,穿梭于厨房与大厅之间。此刻正端出一大盘热气腾腾、淋着深色朗姆酒汁的烤香蕉,浓郁的焦糖和酒香瞬间压过了木柴的气息。“喏,路飞,你的‘大地牌煮蛋器’煮不了这个!”她故意提高音量,满意地看着地毯上的“尸体”抽动鼻子,挣扎着蠕爬起来。
凌云: 静如古潭。她独自坐在靠近露台的阴影里,窗外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膝上横放着一柄未出鞘的剑,手指无意识地轻抚过冰凉的鲨鱼皮鞘。她在调息,仿佛厅堂内的喧嚣与温暖都是另一个维度的背景。
酒过三巡,蛋糕的甜腻被朗姆的辛辣中和。布琳又端出一壶滚烫的、加了大量肉桂和丁香的香料朗姆酒,馥郁的香气瞬间压过了雪茄的烟雾。暖意和微醺在旧皇宫的厅堂里弥漫开来,仿佛给冰冷的石壁都镀上了一层柔光。一直靠在壁炉边、指尖夹着一支细长雪茄的十三妹,看着跳跃的火舌,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她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在暖光中盘旋、纠缠,像极了那些难以消散的往事。
“喂,你们这些小崽子,”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被岁月和烟酒磨砺出的沙哑磁性,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娜美、珍妮,甚至特意在那个刚被蛋糕噎得直翻白眼的路飞脸上停顿了一下,“知道老娘当年在铜锣湾砍人的时候,你们还在哪儿玩泥巴吗?”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连路飞都奇迹般地停止了挣扎,费力咽下那口蛋糕,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生怕错过一个字。炉火燃烧的噼啪声,此刻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清晰得有些刺耳。
“1949年,春天。”十三妹的声音沉了下去,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回忆之井,“香港?乱成一锅滚开的粥!难民挤得像沙丁鱼,黑帮当街火并,鬼佬兵醉醺醺地横冲直撞…老娘那时候,就是铜锣湾一间最下等夜总会里,一个低级舞女们的领班。”她嘴角扯出一个冷峭的弧度,眼中却没有半分自怜,只有被苦难和野心淬炼过的、寒星般的锋芒。
“然后,石老板来了。”她顿了顿,似乎在舌尖掂量着这个名字沉甸甸的分量。“带着五个兄弟,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军装,眼神却像刚从磨刀石上刮下来的刀子,冷飕飕的,刮得人骨头缝都发凉。他说他叫石松,以前是桂系的一个小排长,兵败如山倒,金蝉脱壳才九死一生逃到香港。他说,这铜锣湾的场子,以后,姓石了。”
十三妹呷了口滚烫的朗姆,辛辣感直冲头顶,让她微微眯起了眼,仿佛又看到了那血雨腥风的场面。“那会儿铜锣湾盘踞着多少地头蛇?和胜和、新义安…哪个不是根深蒂固?石老板?就带了五个人!别人都当他疯了,笑他不自量力,等着看他被扔进维多利亚港喂鱼。结果呢?”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一个月,就他妈的一个月!文斗设局下套,武斗正面砍杀…石老板和他那五个兄弟——后来名震香江的‘铜锣湾五虎’——硬生生把那些不可一世的黑帮打成了瑟瑟发抖的病猫!用的全是战场上那套,快、狠、准!不讲道理,只讲生死!老娘在旁边看着,那血…啧,”她咂了下嘴,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浓重的铁锈味,“流得比旺角菜市场收摊后的洗地水还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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