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的班会课,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班主任李老师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地宣布:“同学们,下周学校要举办一场‘时代青年与科技未来’的主题辩论赛,我们班也需要组建一支队伍。今天我们就利用班会时间,进行一次模拟辩论,题目是——**‘科技发展是否必然导致传统文化失落?’**”
这个题目一出,教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这不仅仅是一场模拟辩论,更像是对近期班级里某种微妙氛围的集中展示——而焦点,无疑再次落在了林见鹿身上。他近期的种种表现,无论是“改良体操”对传统形式的挑战,还是《山海狩猎人》对古典神话的现代化重构,都隐隐触碰到了这个议题。
“现在自由发言,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不分正反方,主要是交流观点。”李老师引导着流程。
很快,几位平时就以“博学”或“能言善辩”着称的同学相继发言。
物理课代表,一个戴着厚眼镜的男生率先开口,语气带着理科生的笃定:“我认为必然导致失落。科技追求的是效率和标准化,而传统文化很多是建立在农业文明慢节奏和地域特色基础上的。比如机器印刷取代了手工雕版,数字化阅读冲击了纸质书,这些都是不可逆的。从能量守恒和效率最大化角度看,低效的传统被高效的科技取代是历史规律。”
他的观点引来了不少点头,尤其是那些崇尚“理性”、“进步”的同学。
接着,语文课代表,一位文静的女生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着忧虑:“我同意。不仅仅是形式,更重要的是内涵。快节奏的科技生活让人们失去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心境,也让我们对古典诗词中的意象和美感的感知能力在下降。科技在提供便利的同时,也在消解我们与传统文化的‘共情’。”
她的发言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教室里弥漫起一股对“传统消逝”的感伤情绪。
班长李威也加入了讨论,他试图表现得更加辩证:“我认为不能一概而论。科技是工具,关键看人怎么用。它可以用来保存古籍,也可以用来传播低俗文化。但总体而言,科技的强势客观上挤压了传统文化的生存空间,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林见鹿的方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一时间,教室里似乎形成了一种“科技虽好,但传统堪忧”的论调主流。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林见鹿,好奇这位最近风头正劲、行为又常常游走在“传统”与“创新”边界的人会如何应对。
赵昊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觉得这些人说的好像有道理,但又觉得鹿哥肯定有不同看法。
林见鹿在一片议论声中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立刻反驳任何人的具体观点,而是先向之前发言的几位同学微微颔首,表示倾听,姿态从容不迫。
“刚才几位同学的观点都很有见地,触及了科技与文化关系的某些现实困境。”他开口,声音清朗,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但是,我们或许可以跳出‘取代’或‘挤压’的二元对立框架,从一个更动态、更本质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
他走到教室前方,没有用粉笔,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全班,仿佛一位引导思考的学者。
“首先,我们需要界定什么是‘传统文化’。”他抛出了第一个问题,“是僵化的形式、不变的习俗?还是其背后蕴含的**精神内核、哲学思想与审美追求**?如果是后者,那么科技非但不会使其失落,反而可能成为其**传承与焕新的强大助力**。”
他顿了顿,举出例子:
“譬如,《山海经》中的奇思妙想,在其诞生时代是古人对未知世界的浪漫解读。千百年后,它似乎‘失落’了,被更‘科学’的地理学、生物学取代。但今天,我们通过《山海狩猎人》这样的文学作品,借助现代传播技术(互联网),不是让它以新的形式,承载着**探索精神、环保意识以及对自身文化的认同感**,重新走进了千万人的心中吗?这难道不是一种更具生命力的传承?”
这个例子直接回应了李威之前的质疑,也巧妙地将自己的创作融入了宏大的论述中。
“再说‘采菊东篱下’的心境。”他看向语文课代表,语气平和,“陶渊明所处的时代,有那个时代的‘快节奏’(仕途奔竞)与‘慢生活’(归隐田园)的矛盾。他所追求的,本质上是一种**精神的自由与内心的安宁**。今天,我们或许无法复制东晋的田园,但科技带来的生产力解放,让我们拥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便捷的交通与信息网络,让我们可以更容易地接触自然、欣赏艺术。关键在于我们**是否主动运用科技赋予的条件,去追寻那种精神境界**,而非简单地归咎于科技本身。”
他的论述层层递进,将具体的文化现象提升到了哲学和人性需求的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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