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孩童快步奔至二人面前。
“大哥,这位哥哥是谁呀?”孩童天真发问。
张良微讶,秦国世子竟如此随和,轻易唤人哥哥?
他低头望去,见这孩童相貌奇特,双瞳异色,一金一银,眼眸深处藏着与天真外表不符的沉静。
“阴阳道体?不,是残缺的阴阳道体,又是一个资质不逊于晓梦与麟儿之人!”张良心中暗暗惊讶。
“十八弟,不可无礼,这位是道家天宗的张良。”扶苏连忙喝止那孩子,目光中却难掩对他的宠爱。
“子房兄,这是我十八弟胡亥,深受父王喜爱,年幼顽皮,还请子房兄见谅。”扶苏随即向张良解释道。
张良微微点头,语气淡然:“见过十八世子。”
表面看似随意,张良实则暗暗留意着胡亥。这般体质,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即便是残缺的阴阳道体,其资质也属世间顶尖,不论修习道家武学还是阴阳术法,皆可一日千里。
说实话,张良在那一瞬间,甚至动过将胡亥带回道家培养的念头。如此天赋,若善加引导,极有可能突破宗师之上。
但细看胡亥,张良发现他虽年幼,体内却已有阴阳家 的痕迹。
“也罢,这胡亥年纪虽小,却已显城府,恐非安分之辈,又是秦王爱子,收之为徒牵涉太多,不如让阴阳家去栽培。”
胡亥不知自己已在瞬间错过一场机缘,仍以懵懂天真的目光打量着张良。
此时,一位少年大步走来,看面容年纪尚轻,身形却已与扶苏相仿。
“大哥,这就是张良?听说你斩了寒国大将军姬无夜,来来来,与我比试剑法!”那少年爽朗地说道。
“二弟不可无礼!”扶苏再次呵斥,此刻他已觉得带张良来此并非明智之举。
“子房兄,这是我二弟将闾,自幼好武,性子粗率,让子房兄见笑了。”扶苏只得又一次向张良解释。
“无妨。上一个与我比剑的是儒家伏念,再上一位是道家人宗宗主逍遥子,更早之前是我道家天宗宗主赤松子。将闾公子,不知你自认比他们如何?”张良含笑问道。
将闾性情直率,确是痴迷武道之人,对天下高手了如指掌。一听张良提及这些名号,不由咽了咽口水——这些人个个名头响亮,实力更在张良之上。
其实将闾也知张良实力远胜自己,只是见他年轻,总存着一丝挑战之心。此刻,这念头顿时消散。
“子房兄不久前曾与儒家伏念交手?”扶苏忽然发问。
“正是。”张良微微颔首,并不否认,只是好奇扶苏为何对此感兴趣。
秦国尚武,嬴政自身修为深不可测,胡亥与将闾年纪轻轻已实力不凡,而扶苏却是个例外,修为甚低,此时不过小周天之境。
这般修为放在江湖中,以扶苏的年纪也算天才,但作为大秦长公子,却远远不足。可见扶苏要么不热衷武道,要么资质平庸。
这般人物,本不该对比武切磋之事感兴趣,此刻扶苏却意外地多问了一句。
见张良神色有异,扶苏说道:“我对儒家学说心向往之,早有求学之意。久闻伏念先生学问精深,尽得儒家真传,心中倾慕,只恨无缘一见!”
张良心中微讶,看了扶苏一眼。伏念实则代表了儒家后期之变——将君王神化、绝对化,君王即代表国家天命,人不可逆天叛国,三者合为一体。
伏念之理念实宜治国,甚或可说,其理念在当世诸子百家中,最契合治国之道。
只是伏念未能将其理念付诸实践,而后董仲舒承继其思想并加以发扬,致使后世长久以来,儒家因历代帝王支持而独大,显赫一时。
若扶苏此时便觉察伏念理念适合治国,那着实令人心惊。
“伏念确有才学,称其为王佐之才亦不为过,然他此时尚不宜出世,更不宜为官。”张良含笑答道。
扶苏更生兴趣,问道:“为何如此?”
“其理念适宜治国,宜于太平之世。方今天下纷争不断,至少二十年内,伏念一身才学无处施展。”张良笑道。
二十年,乃指大秦二十年后仍能稳固,权力交接顺利。若如史载二世而亡,伏念便永只适于治学。
若无太平安定之环境,儒家学说终难盛行。
“那子房兄以为,如今秦国适用何家理念?”扶苏遂问。
“此须看秦王之志向。若仅欲一统天下,自当用法家!”张良微微一笑,“乱世当用重典,以严法方能凝聚力量,迅速平定天下!”
“然秦王若欲开创前所未有之盛世,立比肩三皇五帝之伟业,仅重用法家则不足!当以法家掌刑律、儒家掌礼仪教化、兵家掌军事、公输家或墨家掌土木水利器械,更须兴人才选拔之制,设官员考核之职,兼容并蓄,方能开创千古伟业。”张良从容言道。
此言不过略述后世六部制度之一二。
实则六部职能此时已有,仅分属九卿执掌,未如后世细分,且此时官职更为笼统,权责界限不甚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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