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闻言,目光锐利地扫向栖梧苑的方向,里面的斧斫声和沈初宜的叫骂声“砍快点!磨蹭什么!”清晰地传了出来。她的脸色更加阴沉,但目光落回依旧蜷缩在墙角、只顾哀泣、仿佛天塌下来的顾瑾身上时,那份不喜更甚。
“够了!”老夫人一声厉喝,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震得顾瑾的哭声都顿了一下,“堂堂尚书府的嫡小姐,这般哭天抢地、不顾仪容地缩在墙角,成何体统!站起来说话!”
顾瑾像是被吓到,身体猛地一哆嗦,抬起那张泪痕交错、苍白如纸的小脸,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委屈”,她努力想站起来,却因为“虚弱”和“惊吓”而手脚发软,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反而在挣扎间,那件旧斗篷的系带松开了些,露出了里面同样破旧、袖口还带着明显缝补痕迹的棉袄袖子。更刺眼的是,她因抬手而微微滑落的袖口处,露出一小截纤细得过分、几乎没什么肉的手臂,以及手腕上方一道尚未完全褪去的、淡淡的淤青痕迹(那是前几日原主被沈初宜推搡时撞在桌角留下的)!
这狼狈、贫寒、伤痕累累的模样,与她“嫡女”的身份形成了极其刺目的对比!
老夫人赵氏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缝补的袖口、纤瘦的手臂、以及那抹淤青,瞳孔微微一缩。她虽不喜沈婉清的懦弱,但更厌恶府中苛待嫡出、有损门风的事情!
“怎么回事?这伤?这衣服?”老夫人的声音冷得掉冰渣,目光锐利地看向小莲,“你们主子,就穿这个?”
小莲立刻磕头,声音悲愤:“回老夫人!小姐她自从搬到听雨轩,份例里的新衣料和份例银子就总是被克扣拖延……这些旧衣还是……还是先夫人留下的……这伤是前几日五小姐……” 她话未说完,就被顾瑾“急切”地打断了。
“小莲!别……别说了!”顾瑾“慌乱”地想去拉小莲,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惶恐”和“息事宁人”的软弱,“不关五妹妹的事……是我不小心自己撞的……母亲掌管偌大府邸,事务繁忙,一时疏忽也是有的……祖母千万别怪罪母亲……” 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想将破旧的袖子往下拉,试图遮掩伤痕和补丁,但那动作却欲盖弥彰,更显凄凉。她的话语看似在维护王芸熙,实则句句都在控诉!
她抬起泪眼,看向老夫人,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担忧,声音细弱却清晰:“祖母,婉清只是心里难受,那棵树是母亲留下的念想,看到它被砍,婉清就想起母亲,一时没忍住,惊扰了祖母,是婉清的不是,婉清只是……只是怕……”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才“怯生生”地继续道,“怕外人若知晓尚书府的嫡小姐,穿的是补丁旧衣,身上还带着伤,住在那样破败的院子里,会如何议论父亲,议论祖母您治家的清名,议论我们尚书府的门风啊……” 最后一句,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精准地戳中了老夫人最在意的那根弦——尚书府的脸面!
老夫人赵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不是傻子,顾瑾那“茶”味十足、看似维护实则句句诛心的话,还有那刺眼的补丁、伤痕、纤瘦的身形,以及话语里对“破败院子”的暗示,都像一记记耳光扇在她脸上!苛待原配嫡女,纵容庶女欺凌,甚至让嫡女穿补丁旧衣带伤示人,住在破院子里?!这要是传出去,她沈家几十年的清誉,她赵氏一辈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好!好一个‘一时疏忽’!”老夫人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刺骨,“去!把王芸熙和沈婉仪给我叫到松鹤堂来!还有那个沈初宜!把她的嘴给我堵上,一并拖过来!” 她身后一个精干的嬷嬷立刻领命而去。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目光复杂地看向还“虚弱”地靠在墙边、泪眼婆娑的顾瑾,语气稍微缓和,却依旧带着命令:“你也别在这儿哭哭啼啼了,成什么样子!先跟我回松鹤堂!我倒要看看,她们给我疏忽成什么样子了!”
松鹤堂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冰窖。
王芸熙和沈婉仪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和不安。当看到老夫人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以及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穿着破旧棉袄、袖口还带着补丁的顾瑾时,王芸熙心头猛地一沉,沈婉仪眼中则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
沈初宜被两个婆子“搀扶”着进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惊恐,嘴巴被布条勒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啪!”老夫人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响,“王芸熙!你给我跪下!”
王芸熙吓得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母亲息怒!媳妇……媳妇不知……”
“不知?”老夫人冷笑,指着顾瑾,“你看看她!看看我们尚书府的嫡小姐!穿的是什么?戴的是什么?!身上还有伤!这就是你执掌中馈、细心照料的嫡出小姐?!我沈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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