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顾瑾猛地低下头,将脸埋进冰冷的臂弯,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惊吓和屈辱。她模仿着记忆中沈婉清那懦弱到极致的姿态,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惊惶、卑微的恐惧和无助的啜泣:“母、母亲恕罪,大姐,五妹妹,是、是婉清没用,没看清路,踩滑了,惊扰了母亲、大姐赏景……还、还劳烦五妹妹‘提醒’……婉清该死……” 她特意在“提醒”二字上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因寒冷和“恐惧”而产生的颤抖变音,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锁住地面潮湿的青砖,努力控制着不让眼底那属于顾瑾的冰冷锐利和汹涌恨意泄露分毫。示弱,将矛头引向沈初宜这个蠢货的“多嘴”,将自己彻底摘成纯粹的“意外”和“蠢笨”。
扮演策略启动:角色——升级版憋屈懦弱·原配嫡女。核心要义:卑微到泥土里,恐惧到骨髓里,让“嫡女”这个名头彻底成为空壳,让所有轻视和践踏成为麻痹敌人的烟雾弹!重点目标:利用沈初宜的愚蠢,坐实“意外”。
“哼!知道该死就给我安分点!”王芸熙嫌恶地用手帕掩住鼻子,仿佛顾瑾是什么脏东西,“顶着个嫡女的名头,行事畏畏缩缩,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度?连给仪儿提鞋都不配!初宜也是好心,你这做姐姐的不领情还差点连累她!还不赶紧把这晦气东西弄回她那破院子去?躺在这儿装什么死!省得过了病气给仪儿!”她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仿佛地上蜷缩的不是尚书府的嫡女,而是一堆碍眼的垃圾。她刻意强调“嫡女”二字,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羞辱,同时轻飘飘地将沈初宜摘了出来,定性为“好心”。
“母亲……”沈婉仪柔声劝慰,眼神却居高临下地扫过顾瑾湿漉漉的发顶和那件半旧的衣裙,又瞥了一眼旁边因王芸熙的话而更加得意、几乎要翘起尾巴的沈初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和掌控全局的优越,“二妹妹也是受了惊吓,五妹妹也是关心则乱。快,扶二小姐回去,好生‘照看’着。”她特意在“照看”二字上加了重音,温柔的表象下是冰冷的命令。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将顾瑾从地上架了起来,湿冷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寒风吹过,刺骨的凉意让她又是一阵哆嗦。她被半拖半架地离开这个冰冷的池塘,离开那对母女令人作呕的视线。沈婉仪那件华贵的银狐裘披风,最终也没有落在她身上。
沈初宜看着顾瑾被拖走的狼狈背影,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凑到沈婉仪身边,压低声音邀功似的说:“大姐,你看她那样子,活像只落水狗!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好了,初宜,”沈婉仪淡淡打断她,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疏离,“二妹妹受了惊吓,你也少说两句。母亲,这池边湿滑,女儿扶您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吧?”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挽住了王芸熙的手臂,将沈初宜那点愚蠢的得意晾在了一边。沈初宜愣了一下,有些讪讪地闭了嘴,跟了上去。
就在经过回廊转角时,顾瑾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丛半枯的竹子旁,站着一个穿着半旧青色直裰的少年。他身形单薄,面容清秀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郁,此刻正紧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这边,有担忧,有被羞辱的愤怒,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无力。那是沈澈,她这具身体唯一的亲弟弟,慕容玥留下的另一个顶着“嫡子”空壳的孩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碰撞了一瞬。沈澈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迅速隐入了竹影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顾瑾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这沈府里,唯一可能和她站在一边的“队友”,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危险。顶着嫡子的名分,却连站出来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对沈初宜这种货色都只能隐忍。
她被粗鲁地丢回了记忆中的“破院子”。院子不小,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规制,但荒芜破败得厉害。门窗漆皮剥落,冷风呼呼往里灌。屋里的陈设简单陈旧,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萧索。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忠心的贴身丫鬟小莲,红着眼睛手忙脚乱地给她擦身换衣,嘴里带着哭腔:“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她们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您!您可是先夫人留下的嫡小姐啊……五小姐她……”
顾瑾裹着一床洗得发硬、并不暖和的旧棉被,靠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小莲端来一碗味道刺鼻的姜汤,她顺从地小口喝着,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小莲。小莲一边收拾着湿衣服,一边忍不住小声哭诉:“定是五小姐那个没脑子的!还有大小姐……她明明看见……她……”
“小莲!”顾瑾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惊惶和颤抖,眼神“怯生生”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充满了恐惧,“别、别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没站稳……五妹妹她……她只是离得近……大姐她……她对我很好的……那披风……那披风是贵重东西,我身上脏,不配用……”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严厉地制止小莲,同时刻意将沈初宜的“推”模糊成“离得近”,再次强调自己的“不小心”和“不配”。在这个连嫡女名分都护不住她的地方,隔墙有耳,任何一句指向明确的指控,都可能引来王芸熙母女更疯狂的报复,甚至危及小莲的性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