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尚武堂的灯火早已熄灭,村落沉睡在梦乡。唯有后山那片熟悉的小树林,在清冷月华的笼罩下,见证着叶不凡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与挫败。
怀揣着无上秘册的激动早已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以及……越来越深的困惑。
叶不凡站在溪畔大青石旁,面南背北,严格按照册中记载,摆开“蹲星伏虎”的架子。
面南背北直身站立,两腿横开与肩同宽,两脚平直,脚尖稍里扣。双手下垂于两大腿外侧,掌心相对,掌指朝下。下颏微收,百会上顶,扬眉怒目,眼视正前方。气沉丹田,精神饱满。按顺呼吸法,鼻吸鼻呼。意念集中于脐下丹田处。
他维持着姿势,意念锁定丹田气海,内息流转圆融如意。感觉良好。
双手由两大腿外侧向前缓慢提起与肩同高,掌心相对,掌指朝前。随后两膝慢慢屈曲下蹲……两手平行下落至于**平齐,两小臂相平行,间距两尺许,肘尖向后,肘尖与肋下相距约两拳左右。手指自然伸直张开,掌心相照,掌指朝前。身躯正直,臀部内敛,重心落于两脚足心涌泉穴连线之中点上。全身肌肉,关节放松,呼吸柔和自然。
动作缓慢,一丝不苟。双掌抬至肩高,再随下蹲缓缓落至胸前。桩架稳固,呼吸平稳。
然而,当他定格在这个最终姿势,试图去感受册中描述的“蓄势如伏虎,引星辰之力”的意境,去调动体内那磅礴的内息灌注双掌时,却感觉一片……空茫。
没有力量感。没有沉凝感。没有那种大地之力与星辰之威汇聚于掌的澎湃。他就像摆着一个标准却僵硬的雕像,体内精纯的内息依旧在丹田气海缓缓流转,在经脉中精微操控(凝气成刃的境界),却与这外放的掌架、与这沉腰坐马的姿势格格不入,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他试图用意念强行引导内息涌向双掌劳宫穴,却只感到气息在手臂经脉中滞滞不前,甚至隐隐有逆冲之感,逼得他不得不放弃。
第一夜,反复练习数十遍。汗水浸透了衣衫,双腿因长时间保持桩架而酸麻颤抖。除了姿势越来越标准,身体越来越疲惫,他未能感受到一丝“蹲星伏虎”应有的神韵与力量。月光下,只有他孤独而略显僵硬的身影,和那无声流淌的溪水。
第二夜,他再来。
总结了前夜的教训,他尝试改变策略。不再刻意追求内息外涌,而是专注于桩架本身,力求将每一个细节做到完美:足尖扣地的角度,膝盖弯曲的深度,肘尖后顶的力度,掌心相对的距离,呼吸的绵长深细……他如同打磨一件精密器械,反复调整,一丝不苟。
然而,结果依旧令人沮丧。姿势无可挑剔,但当他试图在保持桩架的同时,结合吐纳功法中的“凝气丹田”,将那股沉凝的力量“用意不用力”地灌注于双臂双掌时,内息依旧如同陷入泥沼,无法顺畅地与这外门掌势融合。他感觉双掌空空如也,别说引动星辰之力,连自身十分之一的内力都调动不起来附着于掌上。偶尔一次,他强行催谷,试图将“凝气成刃”的锋锐内气逼出劳宫穴,却只引得手臂经脉一阵刺痛,险些岔了气。
难!太难了!*叶不凡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蹲星伏虎”看似简单,实则玄奥无比。它要求的不是单纯的内力深厚或精微操控,而是一种内外合一、心意相通的“势”,一种将内家真气完美转化为外家刚猛掌力的特殊法门。这与他苦修的、偏向于内敛、精微、锋锐的吐纳功法后部(尤其是断脉无形),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体系。
第三夜。带着前两夜积累的疲惫与不甘,叶不凡再次来到林中。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静下心来,反复揣摩册中图文和师父口述的要领。他意识到,问题或许出在“结合”二字上。吐纳功法是他的根基,但这金刚掌需要的是另一种形式的“凝气”。
他盘膝坐下,先运转吐纳功法前三式:
静心。拂去所有急躁与挫败。
聚气。引纳天地灵气。
凝气丹田。将气息沉凝压缩于气海,形成一个温厚而磅礴的“气旋”。
意念引导完成吐纳调息,他感觉丹田气旋更加浑厚温润,掌心劳宫穴也积蓄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略显“笨重”却充满力量感的内气。
他再次起身,摆开“蹲星伏虎”的架子。动作依旧标准,但这一次,他的意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强行驱使内气外放,而是将意念沉入丹田气旋,再缓缓引导这股沉凝的力量,如同搬运沉重的巨石,沿着脊柱,过肩井,灌入双臂,最终沉向双掌劳宫穴。
过程极其缓慢、艰难。那股浑厚的内气在手臂经脉中运行得异常滞涩,仿佛在推着千斤巨磨前行。汗水大颗大颗地从他额头滚落,肌肉因承受巨大的压力而微微颤抖。但他咬紧牙关,凭借“凝气丹田”带来的强大意志力和对内气的精微感应,死死把控着内气运行的轨迹和强度,不让它失控或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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