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西山,暑气渐消,晚风送来了田野的清凉。叶月英家的院子里,却早早地点亮了昏黄的灯泡,将一方小天地照得暖意融融。人声、笑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烟火气的热闹乐章。
院子中央支起了一张结实的大圆桌,几张条凳围在四周。角落里,临时垒起的简易土灶上,一口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浓郁的鲜香霸道地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欲大动。旁边的小炉子上,砂锅里的鱼汤翻滚着奶白的浪花。
今天的绝对主角,是中午那场河畔夏捕的丰硕战果:活蹦乱跳的银色小鱼、半透明的河虾、滑溜溜的泥鳅、肥硕的田螺、还有那条金灿灿惹眼的黄金鳝,以及叶不凡捕的特大鲫鱼,此刻都成了桌上或锅中等待蜕变的美味。
“大良叔,葱姜蒜都给您备齐了!”叶月英像个利落的总管,穿梭在灶台和堂屋之间,将一篮子洗剥干净的葱姜蒜递给掌勺的叶大良。叶大良是村里公认做河鲜的好手,此刻正围着灶台忙活,黝黑的脸上带着笑,手里的大勺在锅里翻飞。
“好嘞!”叶大良接过,麻利地将姜片拍碎丢进滚油里,“刺啦”一声,爆香的味道瞬间炸开,更添了几分食欲。
许柔柔则和潘港娣、潘珠莲几个女孩围在水盆边,仔细地清洗着田螺和河蚌。她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动作轻柔而专注,用旧牙刷一点点刷去螺壳上的青苔和泥垢,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婉。偶尔抬头与同伴说笑几句,声音清脆悦耳。
“柔柔,这个泥鳅怎么处理?滑不溜丢的,真难弄!”叶碧芬皱着眉头,捏着一条还在扭动的泥鳅,有些手足无措。
许柔柔放下刷好的田螺,走过去,声音温和:“碧芬姐,给我吧。要先这样……”她接过泥鳅,动作娴熟地用两根手指掐住头部下方,另一只手捏住尾巴,轻轻一捋,内脏便清理干净了,“看,这样就好了。滑的话,可以撒点盐搓一搓。”她耐心地示范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另一边,叶不凡正和叶木生、叶武平几个小伙子忙着劈柴、提水。他脱了汗衫,只穿着背心,汗水沿着贲张的肌肉线条滚落,在灯光下闪着光。他抡起斧头,动作沉稳有力,粗壮的柴火应声而开。偶尔抬头,目光穿过忙碌的人群,落在水盆边那个纤细的身影上,看到她耐心教导叶碧芬的样子,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弯起。
叶宋和叶国则在叶大良的指挥下,将那些小鱼裹上调好的面糊,准备下油锅炸成金黄酥脆的小鱼干。油锅里“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潘桂娣帮着叶月英的母亲在堂屋里摆碗筷,擦拭桌椅。同龄的伙伴们——叶碧芬、潘港娣、潘珠莲、潘桂娣、叶宋、叶武平、叶木生、叶国——都已到齐,各自找着工具帮忙,或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下午捕鱼的趣事,院子里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
“开饭喽——!”
随着叶冬住一声洪亮的吆喝,一道道凝聚着汗水与收获的菜肴被端上了圆桌:
油煎泥鳅:泥鳅被煎得两面金黄焦脆,撒上了翠绿的葱花和红辣椒段,香气扑鼻。
香辣田螺:大个的田螺吸饱了浓郁的汤汁,混合着紫苏叶和酸笋的独特风味,令人垂涎。
酥炸小鱼: 裹着薄薄面糊的小鱼炸得金黄酥透,一口一个,连骨头都是香的。
清蒸黄金鳝:那条珍贵的黄金鳝被叶冬住精心处理,清蒸后保留了最原始的鲜美,淋上特制的豉油姜葱汁,色泽诱人。
鲫鱼豆腐汤:奶白色的汤汁在砂锅里翻滚,里面是叶不凡给的那条大鲫鱼和嫩滑的豆腐,撒着翠绿的香菜末,热气腾腾,鲜香四溢。
爆炒河虾: 新鲜的小河虾在热油里快速爆炒,变得通红蜷曲,配着青蒜,鲜甜弹牙。
酸笋炒河蚌:河蚌肉脆嫩,与本地特有的酸笋同炒,酸辣开胃。
主食: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还有几碟自家腌制的咸菜和酸豆角。
菜肴的香气混合着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屋顶。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寒暄声。重量级的宾客到了——叶不凡的爷爷叶超堂、奶奶庞桂妹、父亲叶芬、母亲陈丽;生产队长叶碌;以及叶月英的父母叶大雷和李翠兰。长辈们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气氛更添了一份庄重和喜庆。
“爷爷!奶奶!爸!妈!叶碌叔!大雷叔!翠兰婶!”叶不凡和叶月英连忙迎了上去,恭敬地打招呼。许柔柔也放下手中的活,乖巧地站在叶月英身边,轻声问候:“叶爷爷好,叶奶奶好,叔叔阿姨好,叶队长好。”
“好好好!都别站着了,快入席!”叶超堂老爷子精神矍铄,声音洪亮,脸上带着笑意,被叶不凡小心地搀扶着走向主位。庞桂妹奶奶则拉着许柔柔的手,慈爱地打量:“柔柔丫头也累坏了吧?快坐快坐。”
长辈们依次在主位和上首落座,年轻人则自觉地坐在下首。圆桌瞬间坐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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