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未散尽,东郊军医院外的土路上扬起一阵尘烟。马蹄声急促,三辆板车接连驶入院门,每辆车上都躺着四五名伤员,有的用布条胡乱缠着伤口,有的已经昏迷不醒。守在门口的医官刚要上前接应,一道身影已快步从屋内走出。
苏婉披着深色斗篷,袖口沾着干涸的血迹,脸上也有几点暗红。她没说话,直接走到第一副担架前,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颈侧。脉搏微弱,呼吸浅短。她立刻下令:“抬进三号帐篷,清创组准备!止血粉从空间取二十盒,抗生素优先配给胸腹贯通伤者。”
几名年轻医生迅速行动起来。有人负责搬运,有人分发药品,还有人开始登记姓名和伤情。苏婉跟着担架进了帐篷,掀开伤员上衣,发现左肋处有一道斜长刀口,边缘发黑,明显感染了。她转身对身旁的助手说:“双氧水清洗创面,纱布吸净脓液。缝合前上一层消炎药膏,不要直接结扎动脉,先用压迫法控制出血。”
助手点头记下,手有些抖。苏婉看了他一眼:“你做过三次清创了,按流程来,别慌。他们能活到现在,就差这一步。”
她说完便转向第二名伤员。这人右腿齐膝断裂,断口参差,显然是被重物砸伤。随行士兵说是在城防战中被倒塌的箭楼压住,拖出来时已经失血过多。苏婉检查后判断神经未完全损毁,有接续可能。她亲自操刀,一边处理一边讲解:“截面要平整,血管对接必须精准。将来装上支撑架,还能走,甚至能跑。”
手术持续了半个时辰。结束时,那人呼吸平稳下来。苏婉擦了把汗,没休息,又去了下一床。一名少年躺在角落,左臂包扎渗血,眼神空洞。她蹲下身,握住他的手:“疼吗?”
少年摇头,声音很轻:“不怕疼,就是……我是不是废了?”
“不会。”苏婉盯着他,“你的骨头没碎,只是错位。接回去,养两个月就能握剑。你想回家吧?家里还有人等你。”
少年眼眶红了:“娘还在等我回去种地。”
“那你更要挺住。”苏婉拍了拍他的肩,“明天我就让人给你换新夹板,按时吃药,听话,就能回去。”
少年点点头,手指慢慢收拢,攥住了她的手腕。
外面天光渐亮,新的伤员仍在不断送来。苏婉站起身,走到帐篷中央的木桌前,翻开登记簿。一页页看过去,百余人中近半有严重创伤,药材消耗速度远超预期。她打开乾坤万象匣,调出医疗分支界面,取出两箱密封包装的消炎针剂和一批无菌纱布。
“把这些分到各组。”她递给助手,“重伤区每两小时巡查一次,体温异常的立刻报告。”
话音刚落,一名医官匆匆进来:“苏大夫,五号床那个腹部穿刺的,血压掉了,心跳不稳!”
苏婉立刻赶过去。病人是名老兵,腹部中箭,虽已拔出,但肠管受损严重。刚才还好转迹象,现在却突然恶化。她摸了摸病人的额头,滚烫。再看伤口周围,红肿扩散极快。
“败血症。”她低声说,“静脉推注强效抗生素,加生理盐水扩容。准备第二次清创。”
手术再次开始。这一次更难,必须清除坏死组织,同时防止大出血。苏婉动作稳定,剪刀、镊子、缝合线一一到位。旁边助手看得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足足一个时辰后,病人生命体征终于趋于平稳。
她摘下手套,手指发白,关节僵硬。有人递来热水,她喝了一口,没坐下。
“下一个呢?”她问。
“六号床意识模糊,可能是脑震荡;八号床高烧不退,怀疑破伤风。”
“先看八号。”
她走向另一顶帐篷。病人浑身抽搐,牙关紧咬,是典型的破伤风症状。这种病在古代几乎必死,但现在不同。她命人固定患者身体,随后取出一支特制抗毒素,缓缓注入静脉。
“二十四小时内如果不再抽搐,就有救。”她说,“每隔四小时记录一次反应,有任何变化马上叫我。”
回到主帐,她翻看最新的伤员名单。多数来自北境防线,少数是城内冲突中的守军。她注意到其中有几人穿着杂役服饰,但伤口位置集中在手臂和背部,像是格挡所致。
“这些人不是普通民夫。”她叫来负责接收的医官,“他们的伤是怎么来的?”
“据说是南门修渠时遭伏击,有人从地道突袭,他们拼死阻挡才保住闸口。”
苏婉沉默片刻。她想起昨夜听说西华门那边出了事,宫墙内查出内应。这些伤员出现在此时此地,恐怕不是巧合。
她提笔在名单上圈出几人,标注“重点观察”。然后起身,走向药房。库存清单显示,止痛片只剩三分之一,绷带也快见底。她再次打开空间,取出一批补给,分类摆放整齐。
“从现在起,药品按伤情分级发放。”她对药房负责人说,“轻伤自己换药,重伤统一由主医处置。浪费或私藏的,一律上报。”
安排妥当后,她回到值班室,坐在灯下整理档案。油灯昏黄,照着她略显疲惫的脸。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深夜。她揉了揉太阳穴,继续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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