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烟散去,校场上的演练还在继续。李瑶站在官署窗后,看着远处尘土翻腾的演武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她刚收到锦衣卫密报,昨夜围剿中活捉了一名敌方成员,此刻已被押入地牢。
她转身披上外袍,径直走向刑房。路上没有说话,只听见脚步落在青石板上的回响。到了地牢入口,守卫低头行礼,铁门拉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人被绑在木架上,脸上有擦伤,衣服破旧,像是个普通农夫。但李瑶一眼就注意到他右手虎口的老茧——那是长期握刀留下的痕迹。他的指甲缝里还有黑色粉末,闻起来有火药味。
“你说你是江湖散人,受雇行事?”李瑶站定在他面前,声音不高。
对方闭着眼,不回答。
“那我问你,你用的短弩,箭头淬的是什么毒?”
他依旧不动。
李瑶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牌,放在桌上。铜牌上刻着“壬戌昭字柒组”。
“这是前大雍昭武司的编号系统,民间没人知道。你身上带这个,还说不是朝廷旧人?”
那人眼皮跳了一下。
她又拿出一张纸,铺开。“你在玄清宫用的信号暗语,三短一长,代表‘启动机关’。这格式和十年前宫中密谍传递消息的方式完全一样。你能解释吗?”
对方喉咙动了动,还是没开口。
李瑶往前一步,“你们的目标不是劫财,也不是杀人。你们想打开井底那道青铜门。为什么?因为里面藏着东西,对吧?而你们,是奉命守护它的人。”
那人终于睁眼,目光一闪。
“你以为自己在做忠臣该做的事。可真正下令的人,早就躲起来了。你们冲在前面,死的死,抓的抓,他们却在暗处看结果。”
“我们才是真正的忠臣!”他突然吼出一句,随即意识到失言,咬紧牙关。
李瑶没再逼问,只是静静看着他。
片刻后,她低声说:“昭武遗卫……当年奉皇命监察藩王,政变后被清洗,残部潜伏十年。你们一直等机会重启旧制,是不是?”
那人脸色变了。
她继续说:“你们最近活动频繁。三个月内,七起袭击都伪装成山匪作案,实际目标全是新政官员。兵器流向边境,数量足够装备三千人。还有个道士到处宣扬‘先帝托梦’,说天命要归正统。”
她翻开一份卷宗,“这些事,时间点全和你们内部传信里的‘天命重归’口号吻合。这不是巧合。”
那人低着头,呼吸变重。
“主导你们的,是东宫旧党。”李瑶语气平稳,“当年支持太子的文官集团。太子早逝,他们的势力被削,但没死绝。现在联合铁剑盟、黑水寨这些江湖势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想推翻新朝。”
牢房里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那人终于开口:“你们不会懂……先帝晚年昏聩,宠信宦官,废长立幼。太子仁厚,却被构陷致死。我们不是叛贼,是在还天下一个公道。”
“所以你们杀新政官吏,烧粮仓,挑动边乱?”
“那是不得已。若不制造混乱,如何动摇李氏根基?”
“那玄清宫的地脉机关呢?也是为了混乱?”
他沉默了一会,“那是祭坛。只要完成仪式,就能唤醒沉睡的力量。那是先帝留下的最后手段。”
“什么力量?”
“不该你知道。”
李瑶不再追问。她转身走向门口,在门边停下。
“你们以为自己在匡扶正义。可你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让百姓遭殃。新政推行三年,灾荒少了,赋税减了,女子也能读书。你们毁的不只是朝廷,是这些人活下来的希望。”
那人没抬头,但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她走出牢房,守卫重新锁上门。走廊尽头,一名文书官等候多时,手里捧着几份卷册。
李瑶接过材料,快步回到官署。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和空白竹简。她先把审讯记录誊写一遍,然后调出家族空间中的历史档案,逐条比对。
资金流向图谱铺开,十几条线指向北方三州。其中有两笔大宗交易,买的是火药和精铁,卖家登记的名字是“陈记货栈”,但她查到,这家货栈半年前就被查封了。
她又翻出赵德送来的士族谱系资料,在崔氏旁支名单里找到一个名字——崔元朗,十年前曾任东宫属官,后来称病退隐。最近有人看见他在青州一带活动,身边常跟着穿黑袍的人。
线索一点点连起来。
她坐回案前,开始写密折。内容简洁,分三部分:第一,确认神秘势力为昭武遗卫残余;第二,其背后支持者为东宫旧党,联合江湖势力意图复辟;第三,对方掌握古代机关技术,已在玄清宫启动某种仪式,威胁极大。
写完后,她取出三层加密信封。第一层用密码信封住,第二层加盖火漆印,第三层指尖划破皮肤,滴血封缄。这是最高级别的军情通报。
她唤来贴身密使,把密折交出去。
“直接送去勤政殿,亲手交给父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