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李毅坐在锦衣卫衙署内,面前摊着一叠纸。这是李瑶派人送来的举报名录和查获的传单底稿。他一页页翻看,手指在几处名字上停顿。
陈家、谢氏旁支、崔氏远房。这三家虽参与散播谣言,但并未与藩王勾结。他们的动作止于舆论煽动,没有私兵,也没有密信往来。李毅合上卷宗,叫来一名属下。
“从今日起,盯住这三府。不准人进出,也不准断粮断水。每日派人绕宅巡查两次,脚步要稳,不能急,也不能慢。”
属下领命而去。
三日后清晨,陈府后巷。一名仆役鬼祟地将一个小布包塞进墙缝。他刚转身,一只铁钳般的手扣住他肩膀。锦衣卫抽出布包,里面是一封未封口的信。
当天夜里,那封信原样送回陈府门房。附了一张字条:“知尔未决,故留一线。”
次日天未亮,陈家长子在院中踱步,脸色发白。他知道信被截了,也明白这是警告。可对方没抓人,也没声张。这种留有余地的做法,让他心里更慌。
又过了两日,李毅接到回报:谢氏管事深夜出府,在街角停留片刻便折返;崔氏远房则烧毁了一批旧书信。
时机到了。
李毅选了一处废弃酒窖作为会面地点。这里曾是城外一家倒闭酒坊的地窖,入口隐蔽,四周无人居住。他只带两名亲卫守在外头,自己提灯走入窖中。
窖内点着一盏油灯,三个人已经等在那里。都是各家族派出的管事,身份不高,却掌管内务账目,对家中秘密了如指掌。
桌上摆着三份卷宗。李毅坐下,没说话,只是将卷宗推到三人面前。
谢氏管事翻开第一页,手开始抖。那是他们私印传单的记录,连用的墨料批次都写得清清楚楚。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李毅开口,“明天早朝,我把这些呈上去。抄家,流徙,三代不得入仕。或者,你们告诉我王晏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有哪些人在准备第二次民变。”
三人低头不语。
许久,谢氏管事抬起头:“太傅已派人联络楚南节度使,想借十万石粮。朝廷若不批,他就以‘救荒’为名强行调拨。”
“还有什么?”
“他还打算让几家书院联名上书,说新政违祖制,动摇国本。若官府镇压百姓,就称其为暴政。”
李毅记下内容,收起卷宗。“今晚的事不存在。回去告诉你们主君——活路不在旧礼法里,而在顺时势。”
三人起身离开时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两天后,王晏在自家正厅召集亲信议事。厅堂宽大,陈设古朴,墙上挂着历代先贤训言。他坐在主位,等了半个时辰,人才来了一半。
陈家代表称病未来,谢氏只派了个年轻子弟,说是长辈不适。最让他意外的是崔氏远房,竟派了个老仆前来。
“你们什么意思?”王晏声音低沉。
老仆躬身道:“我家主君说,七亩荒田经新政重分,得了十二亩良田。小儿入官学,免了束修。前些日子还领了抗灾种子,秋收比往年多了一倍。”
厅中一片沉默。
王晏冷笑:“所以你们就背弃清流,向新朝摇尾乞怜?”
老仆抬起头:“我家主君说,若这叫摇尾,那也是为了活命。他说,棺材里的规矩救不了饿肚子的人。”
说完,他转身走出大厅。
其余几家代表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陆续起身离去。
王晏独自坐在椅上,手中茶盏捏得极紧。他盯着门口,眼神像刀。
傍晚,李毅回到衙署。属下递上一份密报:陈府今晨销毁了一批文书,谢氏正在清点田产,准备向户部申报登记。
他将情报放入黑匣,锁进柜中。
子时,他仍坐在案前。窗外风停了,城中安静。远处传来一声打更的梆子,悠长而冷清。
他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佩刀。刀身微亮,他在掌心划了一下。血珠渗出,顺着指缝流到刀柄,再一滴滴落在地面。
刀柄上的纹路已被血浸湿。
他站着没动,等着下一滴血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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