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站在窗前,指尖还按在铜匣的机关上。那张写着“前朝官服”的纸条静静摊在桌上,墨迹未干。她没有回头,只听见门外脚步声急促逼近。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冷风。
“殿下命我来取密报。”副手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
李骁站在宫门前,玄甲未卸,马缰握在手中。传令宦官刚退下,他已翻身上马。城南方向有烟升起,不是火灾,是灶火——有人在夜里做饭,却不点灯。这不合常理,但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掩护。
骑兵列队而出,蹄声如雷,沿街百姓纷纷避让。没人敢抬头看。这支军队不同以往,盔甲齐整,腰佩双刃,连马鞍都裹着铁皮。他们是太子亲卫,只听一人号令。
宅院外静得出奇。运炭车果然停在门口,车夫蹲在一旁啃饼,见人马逼近也不慌张。李骁抬手,队伍瞬间止步。他盯着那辆车看了两息,翻身下马。
“围了。”
士兵四散包抄,有人跃上屋顶,有人守住后巷。车夫这才起身,想要开口,却被一柄长枪抵住咽喉。
“进去。”李骁声音不高。
主门紧闭,门缝里透不出光。他上前两步,抬脚踹在门环下方。木屑飞溅,门未开。里面上了横闩。
“撞。”
铁盾兵冲上前,三次撞击后,门锁断裂。一股浓重墨味扑面而来。
厅内无人,桌案上摆着半碗冷粥,筷子横放,像是主人仓促离席。墙角火盆里还有余烬,几片纸灰飘在空中。李骁走过去,用刀尖拨开灰堆——一角残字露出来,“讨逆”二字清晰可辨。
他转身看向偏房。门虚掩着,推开门,一排架子立在墙边,上面叠放着数十套官服,样式古旧,领口绣纹与现行制度不符。他伸手摸了摸袖口,布料尚新,针脚细密,绝非陈年旧物。
“记下来。”他对身后亲兵说,“每一件都编号登记。”
地窖入口藏在厨房灶台下。掀开石板,梯子通向黑暗。两名士兵举火把先行,李骁随后而入。
下面是个宽敞空间,三张长桌并列摆放,桌上是未拆封的雕版,刻工精细。一套传单正摆在印架上,墨迹未干。旁边堆满成品,每一张都写着“伪帝立国,必遭天谴”,与街头所见毫无二致。
“把这些全带走。”他说。
一名士兵从角落箱子里翻出账册,翻开一看,记录详尽:某月某日,支出银三十两,用途“香火供奉”;某日雇乞丐十人,每人十文;某日送信至清虚观,回执签收。
李骁接过账册,快速翻动。最后一页夹着一封信,信封写着“西厢急件”,笔迹沉稳有力。他抽出信纸,只看了开头几句,眼神骤然变冷。
“王晏亲笔。”
他将信折好收入怀中,又命人搜查其余房间。
家仆丙是在后院柴房找到的。他蜷缩在柴堆后,手里攥着一把钥匙。见到士兵进来,他没跑,也没喊,只是慢慢站起身,脸上看不出惧意。
“你是王太傅的人?”李骁问他。
那人不答,目光落在李骁胸前的令牌上,片刻后才开口:“这是私宅,殿下无权擅闯。”
“本宫奉旨查案。”李骁往前一步,“你若识相,便交出所有东西,还可免罪。”
“我没有东西。”他仍站着不动。
李骁没再说话,挥手示意。两名士兵上前将其按倒在地,搜出身上的钥匙和一块腰牌。牌上刻着“王府记室”四字。
“记室?”李骁冷笑,“你主子让你守在这里,是要烧干净吧?可惜晚了一步。”
他不再理会此人,转头下令:“所有人集中在厅堂,物证分类装箱,不得遗漏一页纸。另派两人押送嫌犯回宫,其余人驻守此地,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
副将上前:“是否现在回禀陛下?”
“不必。”李骁摇头,“等我把话说完。”
他走进正厅,亲自监督士兵整理证据。雕版、账册、信件、官服、传单原件,一一登记造册。他又让人取出线人乙之前描述的黑铁箱,打开后确认正是笔墨纸砚,其中一方砚台底部刻着“清虚观制”字样。
“去把那个车夫带来。”
车夫被押进来时还在嚼嘴里的饼渣。李骁盯着他问:“谁让你来的?”
“没人。”他咽下食物,“我是来做活的,送货上门,收钱走人。”
“送什么货?”
“炭啊,你看车上不就是?”
李骁没接话,只对士兵说:“去查车厢底板。”
片刻后,一名士兵回报:“底下夹层藏有三封密信,封口加盖暗印,尚未送出。”
李骁取过信,逐一查验。其中一封标注“平西王亲启”,内容虽未拆,但从封泥形状判断,与王晏书房所用一致。
他将信收好,走到厅中央,环视四周。
火光照亮每个人的面孔。士兵们沉默而专注,动作利落。他知道这些人跟了他多年,战场上生死相托,绝不会走漏风声。
“今晚的事,”他开口,“只有我知道多少,你们就该知道多少。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违令者,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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