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抬手示意,门外脚步声停住。通报声透过门缝传来:“西北急报!”她眉头微动,指尖在案上轻点两下,随即起身走到门边,低声询问几句,转身回来说:“是边境哨所例行传讯,误标了‘急’字,已责令整改。”她将纸条递到李震面前,火漆印未拆。
李震扫了一眼,搁在烛台旁。密室里的空气松了一寸。他看向桌中央那本《万民书》,封皮上的朱砂指印清晰可见。
“明日便开始筹备。”他说。
话音落下,众人起身。木案挪开,暗格掀启,新的文书铺展于前。李瑶取出一卷图纸,展开时笔墨气味散出——《登基仪轨草案》六个大字横于顶端。
“旧礼不可全废,也不能全留。”她提笔划过几处,“祭天、告祖保留,但跪拜之仪减为一礼,百姓观礼不强令到场,只设四方望台供自愿见证。我们不是要造神,是要立信。”
李骁点头:“军中已有三千禁卫待命,校场每日操演新阵型,确保当日无外扰。”
李毅站在门侧,袖中手指微屈:“参与筹备的官员名录已过三遍,凡有旧士族关联者,皆调离核心职司。昨夜查实两名小吏私通闽地残宦,已押入地牢,未放一言。”
苏婉一直未语,此时才开口:“天坛修缮如何定?”
李震站起,披衣出门。五人同行,穿廊过殿,直抵皇城南门。马车候在阶下,一路驰往京郊。晨光初透,原野开阔,远处高台轮廓渐显。
旧天坛矗立荒草之间,檐角残破,石阶龟裂。李震缓步上前,伸手抚过断裂的蟠龙柱,碎屑落在掌心。
“不翻修。”他说,“就在这上面重建。”
他指向坛心:“挖深三尺,嵌入玄晶石。四面加筑阶梯,每阶宽九丈,象征四方来归。原先那座通幽阁——”他冷笑一声,“拆了,砖石运去铺路。”
苏婉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瓦片,翻看背面风化痕迹。“工匠吃住都在工地,若无人照应,伤病难免拖延。”她抬头,“设医馆,备药汤,一日两餐热食供应。名字不必张扬,就叫‘工坊临时所’。”
消息传开不过半日,各地民夫争相应募。有人徒步百里而来,说愿为新朝添一砖一瓦。洛阳城内,老匠人带着徒弟扛着工具箱进城,声称“此生能造一代新制之坛,死而无憾”。
与此同时,典礼司正式挂牌。李瑶坐镇中枢,调集礼官、乐师、舆服匠人,逐项核定流程。
龙袍设计争议最大。有老礼官坚持用金线九爪、十二章纹,被李瑶当场驳回。
“新政首重务实。”她在纸上勾画,“玄底金纹,五爪盘龙,肩绣山河图,后背刻‘民为邦本’四字。材质用本土桑蚕丝,染料取自蓝靛与槐花,不用西域贡品。”
赵德的意见通过快马送至:可参考前汉简仪,去繁饰,重气度。李瑶批注“准”,转交织造局。
苏婉亲自接手皇后礼衣。她不要珠玉缀饰,改用厚缎夹层,内衬浸过药汁的棉布,防潮防虫,利于久存。针脚细密,领口一圈银线绣着连翘与艾叶图案。
“穿着它的人,得先想着怎么救人。”她说。
李骁则盯紧仪仗安排。他否决了传统羽葆华盖,改为铁甲卫列阵前行,手持改良长戟,盔缨统一染成深红。鼓乐队采用新式编钟,音律调至最稳节拍,行进时步伐一致,震慑而不张扬。
各地贺礼陆续抵达。岭南送来五百担抗旱稻种,附文曰:“愿新朝仓廪实,百姓饱。”河西进献青铜铭文鼎一口,刻有“革故鼎新”四字。最令人动容的是江南一群寒门学子凑钱铸的铜钟,仅三尺高,却精工细作,正面七个大字:愿听新朝第一声。
李震下令,所有礼品陈列于皇城广场,不入库,不遮挡,任百姓参观。
“这些东西,”他对围观人群说,“不是给我的,是给你们自己看的——你们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
李毅带人在礼品中逐一查验。第三日,揭发两起伪冒事件:有人伪造州府印信,以地方名义献玉璧一对;另有一富户谎称代乡民进贡丝绸百匹。证据确凿后,当场公示查办过程,涉事者削籍流放。
李震亲笔赐匾“信义可风”,送往真正集资献钟的江陵书院。消息传出,舆论肃然。
天坛工程昼夜不停。玄晶石自空间系统取出,深夜运抵,由李明率工队秘密嵌入坛心。石体微光流转,触之温润,据称可感应龙脉波动。四向阶梯逐日升高,石料来自不同州郡,每块背面刻有产地与捐建者姓名。
苏婉主持的临时医馆已收治伤患六十余人,多数为搬运时扭伤或中暑。她每日必到,亲自查看药方,叮嘱煎制火候。有老工匠握着她的手哽咽:“夫人穿这身衣裳,还来做这些事,咱们拼了命也值得。”
李骁在校场完成最后一次调度演练。三千禁卫分作九阵,从皇城到天坛沿线布防,岗哨间距五十步,换班时间精确到刻。他站在高台上俯瞰,直到最后一队士兵归位,才卸下铠甲。
李瑶在典礼司核对最后一批文书。礼乐顺序、站位图、宣读稿、应急预案……七十三卷册一一过目。她吹灭蜡烛走出官署时,天边已有微光。
李震独自登上宫门高台。远处天坛灯火未熄,人影穿梭如蚁。他手中握着一块从旧坛拆下的残碑碎片,边缘粗糙,字迹模糊。
苏婉走来,站到他身旁,没有说话。
风从南面吹来,带着泥土与未干漆料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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