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雾气尚未散尽,李震站在山谷边缘,手中握着一根铁管,管口残留着焦黑的火药痕迹。他低头看了看指腹蹭上的灰烬,又抬眼望向百丈外的山壁——巨石崩裂,碎岩滚落,烟尘仍悬在半空。
试验成了。
他没回头,只将铁管递给身侧的工匠。那人双手接过,手指微微发抖,却不敢多言。李震缓步向前,靴底踩过炸裂的土层,裂口深处还冒着热气。这火药包比预想的更猛,一包就能掀掉半座山头。
“清点伤亡。”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现场所有杂音。
李毅从乱石堆里翻出半截木柄,上面缠着湿布条,显然是为了防止引信过早点燃。他蹲下身,仔细剥开布条,取出里面卷着的纸片。纸未烧尽,墨迹模糊,但能看出几个字:“子时三刻,取样归营”。
李震接过纸片,只扫一眼,便塞进袖中。他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观测台,李瑶正站在沙盘前,手指划过山体模型的缺口。
“威力达标。”她说,“若在关隘埋设十包,可一次性阻断敌军行进路线。”
“但不该有人知道我们今晚要试爆。”李震盯着沙盘边缘的一处凹陷,“消息没外泄,图纸也没流出。这纸条不是探子能拿到的东西。”
李瑶沉默片刻,走到角落的铜匣前。她取出一块玉牌,注入灵力。玉牌微光闪动,显出几行小字:《机关图谱·火器卷》调阅记录,最近一次为昨日戌时,查阅者——李明。
她眉头一皱:“李明昨夜在北线巡查军防,不可能分身来此。权限被人冒用。”
“系统可追溯操作痕迹?”李震问。
“能。”她指尖轻点玉牌,“但需要消耗精神值。若只是普通调阅,反噬轻微;可若是伪造权限,推演时会触发因果震荡。”
李震点头:“你推演。我信你判断。”
李瑶闭目凝神,玉牌光芒渐强。片刻后,她猛然睁眼,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抬手抹去,低声说:“有人用镇北王的信物,在空间外模拟了权限印记。过程持续不到一息,手法极快。”
“镇北王?”李毅从外走进来,手中提着三支断箭,“我在爆炸后三刻发现的。弓手藏在对面山脊,射完就退。箭簇是特制的,尾羽用狼鬃缠绕,箭杆刻有双月纹。”
他将箭放在桌上,其中一支的箭杆底部,嵌着一枚小小的银徽——狼首衔月,正是镇北王私兵的标记。
帐篷内一时寂静。
李瑶擦掉唇边血痕,走到桌前,拿起那支带徽的箭,轻轻一掰,银徽脱落。她翻过来看了看背面,刻着一个编号:七十三。
“这不是制式配发。”她说,“是工坊私造,每支只产十支,专供亲卫队执行密令。”
“他派人来抢火药样本。”李震语气平静,“不是试探,是动手。”
“可他昨日还派使者送来粮草,说是助我们防疫。”李毅盯着那支箭,“现在转头就对我们放箭?”
“所以不是抢。”李瑶突然说,“是取。他们要的不是火药,而是使用记录。那张纸条上写着‘取样归营’,说明他们已经知道我们会试爆,只需要确认效果数据。”
李震看向她:“你是说,他们早就知道?”
“有人告诉他们。”她目光沉静,“而且,这个人,能接触到试验时间、地点,还能绕过空间权限。”
帐篷内火盆噼啪一声,炭块塌陷下去。
李瑶将玉牌收回匣中,低声道:“我会调出所有近期出入试验场的人员名单,结合空间日志做交叉比对。但在这之前——”她抬头看向李震,“我们得反手设局。”
“怎么说?”
“明日子时,再演一次试爆。”她手指轻敲桌面,“地点换成东谷旧矿道,埋设真火药,但对外宣称是最后一次测试。只要他们再来,我们就埋伏暗部,活捉弓手。”
李毅皱眉:“若对方察觉是计?”
“那就说明,他们内部也有我们的人。”她淡淡道,“否则,消息不会传得这么快。”
李震站在沙盘前,手指缓缓划过东谷地形。那里三面环山,出口狭窄,适合围歼。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准了。但伏击不能见血。”
“不留尸?”李毅问。
“不留伤。”李震盯着地图,“我要他们知道,我们抓到了人,但不杀。让他们自己猜,我们到底知道多少。”
李瑶点头:“我会让天机分支做一次短时推演,预判对方行动路径。代价由我承担。”
“不行。”李震断然道,“上次推演已伤你元气,这次由我来。”
“你刚从北境赶来,一夜未眠。”她看着他,“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正因我没睡。”他目光直视她,“所以我清醒。这局不能错一步。”
李瑶没再争,只将玉牌重新取出,放在他手心。李震握住,灵力注入。玉牌光芒骤亮,随即暗下。他闭目片刻,额角渗出冷汗,但很快睁开眼,将推演结果写在纸上:敌方四人,分两路潜入,主攻方向为东南隘口,行动时间——子时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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