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晨雾还在村落间弥漫,李震已静静站在地窖前,手中紧紧攥着那片磨得发亮的铁片。晨风轻轻拂过,锋利的铁刃边缘泛出幽幽冷光,似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他目光坚定,没有看周围任何人,只是将铁片高高举起,声音低沉却清晰有力:“昨夜我拆了犁,不是为了种地,而是为了保命。”
人群渐渐围拢过来,其中有疲惫的流民,有沧桑的老农,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他们昨夜听到了挖沟时锄头与泥土碰撞的声音,看到了不断加高的围栏,也察觉到空气中那股紧绷压抑的气息。但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防御,而是要与敌人正面交锋。
李震缓缓放下手臂,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严肃地说道:“从今天起,不分男女老少,每个人都肩负着责任。壮年男子辰时集合,由李骁带领训练;妇人们分成三组,一组负责熬沸水,一组缝护臂,一组守地窖;老人与十岁以上的孩童轮流放哨,村口、后坡、溪边这三处,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大家把石块堆在墙根,每家每日交十块,垒成弹堆。”
现场一片寂静,一位老农低声嘟囔着:“让女人和孩子上阵,像什么样子?”旁边几个汉子也皱起了眉头,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苏婉身上,似乎满是不满。
苏婉仿佛没听到这些议论,她神色平静地解开药囊,取出一块浸过盐水的布条,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布面微微湿润,泛着淡淡的黄褐色。“这是用来止血的。”她耐心地解释道,“前日试种区翻土时,王二的锄头偏了半寸,划破了小腿。若没有这块布,血会一直流,三天后腿就会溃烂。”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平静:“你们说说看,这双手,是会添祸,还是能救命?”
那老农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终究还是没再出声。
苏婉转身对着身后的妇人们,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李嫂带五个人烧水,锅开后不要停火;赵娘子领三个人绞麻绳,编护臂,长短以手腕为准;刘婶,你识字,带着孩子们记时辰、报脚印。每人每日领半合粮,任务完成后再加半合。”
一个孩子扯着母亲的衣角,怯生生地问道:“我也能去守岗吗?”
“能。”苏婉蹲下身子,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红薯干,递到孩子面前,温柔地说,“你就当传令兵。听见锣响,立刻跑,不准停下来。”
孩子接过红薯干,紧紧攥在手里,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
此时,李骁已带着人从山中回来,他们肩上扛着一捆青竹。竹子被砍成三尺长短,一头削得尖尖的,尾部用炭火微微烤直。李骁将一根竹矛用力往地上一插,发出“咄”的一声闷响。
“每人一支。”他大声说道,“尾部刻了你们的名字。要是丢了,自己去山里砍;断了,自己削新的。但一定要记住——矛尖向前,人绝不后退。”
几个流民哄笑起来,有人拿着竹矛比划着,就像在耍棍子。李骁并没有动怒,只是冷静地点了三个人:“你,你,还有你。出列。”
三人嬉笑着站了出来。李骁一声令下,他们立刻乱了阵脚。一人前刺,另外两人不知道该动还是该停,竹矛互相磕碰,险些伤到自己。
“这就是你们的打法?”李骁冷冷地说道,“敌人有弓,三十步外就能射穿你们的喉咙。你们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活命?”
他转向李瑶,问道:“信号怎么发?”
李瑶从怀中取出一面小铜锣,另一只手握着木槌,清晰地说道:“一声,警戒;两声,集结;三声,求援。若连敲五下——”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所有人撤入地窖,关门焊铁。”
她没有多做解释,站在她身旁的李震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
辰时,训练正式开始。李骁将二十名壮年男子分成六组,每组三人。一人持矛主攻,一人侧翼掩护,一人警戒后方。动作虽然简单,但却要重复上百遍。起初,有人偷懒,有人敷衍了事,李骁便亲自上场,用未开刃的竹矛逼着他们格挡。一矛扫过,肩头立刻肿起,他们这才知道这不是在演戏。
李老栓蹲在试种区边上,手里握着锄头,一边仔细测量沟深,一边听着训练场那边传来的号令声。他认真地数着锣声,听见两声后,立刻拄着锄把站直身子,眼睛紧紧盯着村口方向。等了一刻钟,没有看到人来,他才缓缓坐下,继续挖沟。
他挖得比昨日更深。三尺不够,又往下刨了五寸。嘴里还念叨着:“再深点,孩子也能藏进去。”
李瑶在一旁的墙角用木炭画了一张表,分列三栏:人员、任务、轮值时间。她在“王二”名字后标注:“夜哨替补,识字,可信。”写完后,她抬头看了看那截草绳——昨夜王二悄悄塞回李震门口的,上面打着一个死结,绳结位置与张大户盐袋上的完全一致。
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将草绳收进袖中。
午时,训练暂时暂停。李骁让众人列队,检查竹矛。有三个人的矛尾名字被磨平,李骁当场命令他们去山里重砍一根,回来前不准吃饭。另有一人偷偷把矛藏在柴堆后,被李老栓发现,当众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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