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的战刀还悬在半空,刀尖离地面三寸,地上那袋硫磺已被李毅踢进火盆,绿焰腾起的瞬间,他收回刀,转身大步走向军帐。火光映在他脸上,一扫而过的焦躁被冷硬的线条压住。他没再看那具奸细的尸体,只留下一句:“挖出所有同源火药,一粒不留。”
军帐内,沙盘已重新布好。李骁将一撮掺磷的火药拍在平西王中军位置,三枚刻着虎符纹路的碎石应声震落。“他们想炸我们的炮,”他声音低沉,指节敲在沙盘边缘,“那就用真火药,炸他们的指挥台。”
李瑶掀开帘子进来,手中抱着一卷龙脉地形图。她没说话,只将图铺在沙盘旁,红笔圈出三处高地。“炮兵不能再固守阵地。每打五轮,立刻转移。烟雾弹掩护,工兵提前在转移路线上埋绊马索。”她顿了顿,“蛙跳战术,打完就走,不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苏婉随后踏入,身后跟着两名药童,抬着三筐湿透的棉被。她将一床棉被展开,露出内里泛白的明矾水渍。“浸过明矾的棉布裹炮身,能降三成热。连续发射时,每发后立刻覆盖,等炮管冷却再拆。”她将棉被一角搭在沙盘边,“这是临时方案,撑不过整场大战。”
李骁点头,伸手摸了摸棉被,指尖传来湿冷的触感。他抬头:“工兵能提前布阵吗?”
“已经派了两队。”李瑶答,“按新路线,三处高地都能在两个时辰内完成掩体和通道铺设。”
李骁盯着沙盘,手指划过敌我防线之间的空隙。他忽然抬眼:“传令下去,所有传令兵换暗语口令,每半个时辰轮换一次。军令不再用书面传递,改由亲兵口述,只准记在脑子里。”
帐外传来脚步声,王芳提着药囊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匠人。她将银针插入一罐待检火药,针尖泛起幽蓝。“磷粉遇铜氧化,用陶罐盛装,加三成硝石中和。”她将陶罐放在沙盘旁,“每批火药熬制前,先用银针试一遍。”
李震掀帘而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他将竹简放在沙盘中央,虚影浮现,一串公式缓缓展开。“《火药篇》里的改良方。”他指着虚影,“硫磺四成,木炭粉过三遍铜筛,硝石提纯至九分。”他抬头,“用这个配方,炮管寿命能撑到决战结束。”
李毅带着四名暗部抬进十口铁锅,锅底刻着李氏龙纹。他将锅一字排开:“每锅只熬五十斤,专人看管,火候由匠头亲自控。炸膛风险降七成。”
李骁走到锅前,伸手摸了摸锅壁,又凑近嗅了嗅。“没有杂味。”他回头,“今晚就开始熬。”
李瑶翻开账册:“火药存量够支撑三轮齐射,若按蛙跳战术分散使用,可覆盖五次突袭。”
苏婉忽然抬头:“伤兵那边,七名中磷毒的士兵已催吐,但手颤未消。我加了甘草汁,再观察一个时辰。”
李骁沉默片刻:“今晚的推演,我要亲眼看着新火药上炮。”
天刚过午,南门要塞外的荒坡已布好新阵地。五门火炮按三角阵列排开,炮口对准前方三百步的模拟敌阵。李骁站在主炮后,手中握着一柄铁钳,正夹起一枚刚装填的炮弹。
“放!”他一声令下,炮口喷出火舌。
铁弹撕裂空气,直击前方木制盾阵。盾牌瞬间碎裂,藏在后方的火油罐被弹片击中,轰然炸开,火焰腾起数丈。热浪扑面,李骁抬臂挡了一下,目光却锁在火势蔓延的方向。
“他们埋了火油。”他低声说,“不止是阻击,是想烧断我们的推进路线。”
李瑶站在高处,手中握着一枚鹞鹰傀儡的操控杆。她拇指一推,傀儡腾空而起,掠过火场,爪间竹筒洒下石灰粉。白线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精准落在未燃区域。
“工兵!”她高声下令,“按白线推进,三十步内铺设拒马!”
工兵队迅速跟进,沿着石灰标记的通道前移。李骁盯着那三道白线,忽然道:“把拒马间距缩到五步,再加一层铁蒺藜。”
李毅站在坡下,手中握着一柄短刀,正划开一具敌军假人。刀锋挑开衣襟,露出内衬缝着的小布袋。他捏出一点粉末,凑近鼻尖。
“火油掺了松脂,烧得更久。”他抬头,“他们算准了风向。”
李骁冷笑:“那就让他们自己烧自己。”
他转身走向第二炮位,亲自校准仰角。炮兵组长递上新制火药包,他接过,拆开一角,搓了搓,又嗅了嗅。“没有磷味。”他点头,“继续。”
五轮齐射后,炮兵立刻收炮,工兵点燃烟雾弹。浓烟升起的瞬间,转移队伍从侧翼冲出,将火炮拖向第二高地。李骁最后一个撤离,临走前将一枚铁蒺藜钉在原地炮位上。
“他们要是敢来查,就让他们尝尝。”
回营途中,苏婉在伙房外拦住送饭的木桶。她突然抬脚踢翻桶盖,粳米倾泻而出,十几枚带倒刺的铁蒺藜滚落泥地。
“火头军三人,昨晚都去过库房。”她声音平静,“查他们鞋底。”
李毅立刻带人封锁伙房。两名火头军被押出,鞋底沾着特制药泥,与装车区新翻泥土成分一致。第三人试图逃窜,被袖箭钉住脚踝,倒地时怀中滑出半块冰毒,尚未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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