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淡然地点头,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刻。
食堂外传来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由远及近,不止一人,带着铁血机关特有的冰冷节奏。
门被推开,三名身穿常服、臂章醒目的军官走了进来,为首者目光锐利如鹰,肩章显示他的身份不低。
他视线扫过食堂内众人,最终定格在林白身上,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们是团部保卫科的,哪位是林白?”
“报告,我是林白!”林白平静地站起身,没有丝毫迟疑。
他先将怀中温顺的狗班长轻轻交到旁边神色紧绷的张维手里,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寻常时刻的交接。
然后他挺直腰杆,面向来者,以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军礼回应。
带队的是保卫科二队队长罗龙。
他审视着眼前过分年轻俊朗的面孔,那与军营粗粝环境格格不入的精致眉眼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过于抢眼的外表,在这种敏感时刻,有时本身就是一种负担或疑点。
“请跟我们走一趟!”罗龙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不容置疑。
林白抬脚欲行。
“等一等!”张维低沉的声音猛地响起,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他一步上前,挡在林白侧前方,目光灼灼地盯着罗龙,
“你们说带走就带走?程序呢?调令在哪?总得有个说法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质询力量。
罗龙的目光转向张维,拿出一张调令在张维眼前晃了晃,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耐烦,语气强硬:“这位班长,你要包庇?”
他刻意加重了“包庇”二字,试图施加压力。
“你怎么说话呢!”旁边的赵俊立刻炸了毛,年轻气盛的他最受不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指控,忍不住挺身而出质问。
罗龙锐利的眼神立刻转向赵俊,嘴角勾起一丝冷硬的弧度,声音更沉了几分:“怎么,你们要阻碍保卫科执法?”
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张维,赵俊,让开!!”指导员方圆虽然也不喜欢保卫科的行事作风,但是也是保全林白的唯一途径,只得先忍着。
“班长!”林白也随即开口,声音清朗而稳定,瞬间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上前一步,先是对着连长指导员,张维,然后转向赵俊,郑重其事地敬了个礼,眼神澄澈而坚定:“各位请放心。我去去就回。”
他的语气平静得只是去参加一次日常训练。
张维的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川”字,手背上青筋隐现。
他看着林白年轻却异常挺直的背影,心中翻涌着担忧和不甘。
他级别不够,更清楚保卫科介入的分量,此刻的阻拦徒劳无功,甚至可能给林白带来更多麻烦。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挺拔的身影走向门口。
连一直安静的狗班长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沉重气氛,在林白跨出食堂门的那一刻,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充满不舍和忧虑的呜咽。
林白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他的脚步异常沉稳,一步一步,踏在食堂冰冷的水泥地上,也踏在在场每一个关心他的人的心上。
那背影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和令人心折的平静。
林白被罗龙及其手下带上一辆特制的军车。
车内空间不算宽敞,后排中间位置赫然焊接着一个坚固的不锈钢栅栏围笼,显然是用来押送危险嫌犯的。
罗龙面无表情地一指围笼最内侧的位置:“坐进去。”
林白的目光在那闪着冷光的金属牢笼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几不可察地轻微抽动了一下,一丝荒诞感掠过心头。
这是把他当成卖国贼了?
他暗自摇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享受这种“待遇”。
车子启动,驶向保卫科驻地。
罗龙坐在副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座的林白。
这是他见过的最淡定的“嫌疑人”,没有之一。
以往他经手的案子,无论真假,被带上这辆车的人,哪个不是呼吸急促、眼神躲闪,或是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住身体细微的颤抖?
即便是再硬的骨头,身处这象征强制力与控制的车内,面对前途未卜的命运,也总会流露出些许屈辱或愤怒。
可身后这个少年呢?
一身干净利落的作训服,面容甚至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却像一块深潭中的玉石,从被点名带走直到现在,清冷、稳定,一言未发,连表情都吝于变化。
这份定力,这份城府……
罗龙心中警铃大作,这绝不是普通新兵该有的反应。
要么是心理素质强大到可怕,要么……就是深陷其中,有恃无恐?
他更倾向于前者,因为那双眼睛太过干净,也太过平静。
团部对林白的处理尚未有进一步明确指示。
罗龙只能先将人带回保卫科,安置在专用的审查室内。
下车,穿过冰冷肃穆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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