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历4078年,洪武14年,南京城。
晨雾未散,李家茶馆的门板已被伙计卸开。
李峰站在柜台后,指尖摩挲着崭新的惊堂木。
前院六百余平,八仙桌擦得锃亮,映着晨光。
后院三百平的居所传来动静,妹妹李筱提着浆糊出来。
“哥,招子贴好了,字够醒目不?”
李峰抬头,见她额角沾了点白灰,伸手替她拭去。
“筱儿的字,比前院的茶还提神。”
李筱脸一红,转身往门口跑,裙角扫过竹椅。
店小二阿福正踮脚挂对联,红纸黑字抖了抖。
“悲欢离合人间事,喜怒哀乐世上情。”
阿福念完,挠头:“东家,这联儿咋透着股酸劲儿?”
李峰笑而不语,目光落在墙角的长条桌。
那是今早特意搬来的,配着一把老竹椅。
日头渐高,街上行人多了起来,多是短衣百姓。
偶有穿绸缎的,见招子上 “茶水免费” 四字,驻足打量。
“说书?还是没听过的《三国演义》?”
“李家茶馆开了三代,啥时候有这新鲜事?”
议论声中,李筱忙着招呼,声音清脆如铃。
李峰深吸口气,指尖在惊堂木上敲出轻响。
辰时三刻,茶馆已坐满七成,喧闹声浪翻涌。
他整理衣襟,眼角瞥见三人走进来。
为首者青衫,面白无须,眼神像淬了冰。
另两人灰衣,腰杆笔挺,手始终按在腰间。
他们径直走到第二排,将一张方桌占满。
青衫者拿起茶碗,却不喝,只盯着李峰。
李峰心头微凛,面上不动声色,缓步上台。
拿起惊堂木,他环视四周,喧闹声渐歇。
“啪!”
惊堂木落桌,脆响震得窗棂都颤了颤。
他清了清嗓子,吟出那首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头一句出口,青衫者的眉梢挑了挑。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有茶客放下茶杯,身子不由自主前倾。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李筱站在门后,手攥着布巾,忘了动作。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最后一字落地,茶馆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响。
连檐下的麻雀都停了叫,歪头往里瞅。
李峰等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青衫者端碗的手指顿了顿,指节泛白。
“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
“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
有老者捋须点头,似在回味那些旧事。
“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
“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
阿福在后厨烧火,柴火忘了添,灶膛渐冷。
“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
“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
青衫者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让邻桌茶客一哆嗦。
“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
“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李峰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堂木再次落下。
“ 宴桃园豪杰三结义 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他语速加快,将刘关张相遇的情景娓娓道来。
说刘备卖草鞋的窘迫,关羽枣红脸的威猛。
说张飞杀猪宰羊的豪爽,桃园中焚香的虔诚。
“誓毕,拜玄德为兄,关羽为次,张飞为弟。”
茶客们听得入神,有人攥紧拳头,有人眼眶发红。
青衫者身旁的灰衣人想说话,被他眼神制止。
惊堂木连响,茶客们的叫好声差点掀了屋顶。
李筱在门口数着人,不知不觉已有百人围观。
“毕竟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李峰话音刚落,满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不满。
“怎么停了?正到兴头上呢!”
“李掌柜,再讲一段!哪怕收费也行啊!”
有个络腮胡拍着桌子,震得茶碗叮当响。
李峰拱手:“对不住了大伙,我这书还在写。”
“等写过了,明天接着说。”
众人虽有不甘,却也无奈,渐渐散去。
有人边走边议论,说那红脸长髯的关羽真神。
最后离场的是那三人,青衫者路过柜台时。
深深看了李峰一眼,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李峰目送他们消失在街角,才松了口气。
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那三人绝非普通茶客。
“哥,今天人真多,剩下的茶饼都快喝完了。”
李筱进来收拾,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阿福在算账目,说光是赏钱就收了不少。”
李峰心不在焉应着,快步往后院走。
刚进卧室,脑海里就响起急促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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