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恐怖快递带来的冲击,如同在苏瑶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上,给予了最后一击。尽管顾承翊以雷霆手段清理了现场,加强了所有物流环节的监控,甚至动用了非常规力量去搜寻林薇薇,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惊悸,已经如同毒液般彻底侵入了苏瑶的四肢百骸。
她开始出现明显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失眠加剧,即使依靠药物勉强入睡,也极易被细微的声响惊醒,醒来后便是长时间的惊惧和无法自控的颤抖。食欲几乎完全丧失,勉强进食也会引发胃部痉挛和恶心。她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枯萎下去。
顾承翊心痛如绞,强行命令她在家休养,并安排了心理医生每日上门进行密集疏导。然而,庄园的宁静并没能安抚苏瑶。空旷的房间、寂静的走廊,反而更容易让她产生幻听和幻觉——总觉得某个角落里会突然出现林薇薇的身影,或者听到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她强烈要求回公司上班。
“让我做点事情,承翊。”她抓着他的手,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我不能再一个人待着了,我会疯掉的……工作能让我暂时不去想那些……”
顾承翊看着她眼中那摇摇欲坠的光芒,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只能妥协,将办公室的安保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并严令她每天工作时间不能超过四小时,且必须有医护人员随时待命。
回到熟悉的工作环境,面对熟悉的数据和报表,苏瑶确实获得了一丝短暂的喘息。她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复杂的模型上,试图用思维的忙碌来挤占恐惧的空间。
起初的几天,似乎有些效果。她能够短暂地沉浸在分析中,偶尔还能和同事进行几句简短的、关于工作的交流。顾承翊暗中观察,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丝。
但这不过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平静。连日的失眠、极差的食欲以及持续不断的精神高压,早已掏空了她的身体。她就像一根被拉伸到极限的橡皮筋,看似还能维持形状,实则内部结构已经布满了裂痕,随时可能崩断。
这天上午,苏瑶正在参与一个关于新能源材料风险评估的内部讨论会。会议室内灯光明亮,同事们围绕着白板上的数据各抒己见。苏瑶坐在靠窗的位置,努力集中精神听着,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划动着。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冰冷的虚脱感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会议室里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同事们的面孔在她眼前开始晃动、重叠。
她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泛起一片片黑白交织的雪花。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如同拉扯着锈蚀的铁片。
“……所以,我们认为这个环节的风险系数需要重新校准……”同事的声音还在继续。
苏瑶试图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住桌面,手臂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世界在她眼前猛地倾斜、翻转。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张惨白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在晃动的视野尽头一闪而过。
“砰——”
一声沉闷的重响,打断了会议的进程。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苏瑶直接从椅子上滑落,毫无征兆地、软软地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手中的笔滚落出去,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发出清晰的“啪嗒”声。她的脸色是骇人的死灰,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毫无生气的阴影。
“苏瑶!”
“天啊!她晕倒了!”
“快!叫医生!通知顾总!”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离她最近的同事惊呼着冲上前,有人立刻扑向内部电话,语无伦次地呼叫着医疗小组和顾总特助。
消息像闪电一样传到了顶层。
顾承翊正在听取出差归来的特助关于海外追踪进展的汇报(依旧令人失望),内线电话刺耳地响起,特助接起后,脸色瞬间剧变!
“顾总!项目评估部……夫人……夫人她晕倒了!”
顾承翊手中的钢笔“咔嚓”一声,被他生生捏断!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恐慌、暴怒、以及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心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可怕的神情!
他甚至没有问具体情况,如同失控的火车头,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特助,疯了一般冲出了办公室,冲向直达楼下的专属电梯!
电梯下降的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顾承翊死死盯着那不断变化的数字,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能让空气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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