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禁阁的路,书虫走得有些魂不守舍。暮土那熟悉的压抑感似乎并未减轻,但她的内心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激荡所充斥。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地下空间的宏伟景象、暗黑藤蔓袭来的惊悚、虚荣战斗时凌厉的身影,以及他握住她手腕时指尖传来的微凉与安抚的光能。
掌心那道红痕依旧隐隐作痛,像是一个烙印,提醒着她方才经历的一切并非梦境。她下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痕迹,心中五味杂陈。有后怕,有对未知的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想要立刻回去探究的渴望。那些古老的铭文,那个庞大仪器的结构,还有能量冲突的奥秘……像是有无数只小爪子在挠着她的心。
同时,虚荣的身影也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再是那个遥远、傲慢、难以接近的“领主”。他的强大、他的果断、他偶尔流露出的那一丝笨拙的关切,都让她对他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救了她,不止一次。他们共同守护了一个秘密。
一种陌生的、暖融融的情绪,在她心间悄然滋生,与她作为学者的纯粹求知欲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困惑,又有些莫名的悸动。
当她终于穿过那由星光与悬浮石板构成的通道,回到禁阁那充满书卷气息和柔和光芒的环境中时,竟产生了一丝不真切的疏离感。仿佛仅仅离开了一天,她却已经去过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居所,而是径直前往了禁阁那浩瀚无垠的中央书库。她需要查阅资料,任何可能与那个地下仪器、与那些古老铭文相关的只言片语。
书库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光粒在空气中缓慢飘浮,以及偶尔响起的、其他学者翻阅书卷的细微声响。书虫穿梭于高耸的书架之间,凭借着记忆,寻找着那些记载着最古老历史、甚至是传说的典籍。
她搬来了厚厚一摞由光能凝聚、或由特殊兽皮制成的古老书卷,在一张宽大的石桌前坐下,迫不及待地沉浸了进去。
时间在书页的翻动声中悄然流逝。她找到了许多关于古代天文观测的记载,有些描述了利用自然地形进行观测的方法,有些则提到了早期光之子们建造的简易观测工具。但没有任何记载,能够与她所见到的那个庞大、精密、充满科技感的环状仪器相匹配。
那些铭文也是如此。她对比了多种已知的古光之语变体,包括一些被视为禁忌、只在少数残卷中提及的失落文字,也只能勉强辨认出少数几个与“星辰”、“轨迹”、“能量”相关的词汇。控制台中心那些引发能量冲突的红色铭文,其结构更加诡异,带着一种不属于光之文明的、令人不安的韵律。
而边缘那圈能够中和黑暗、散发出柔和蓝光的螺旋纹路,则完全找不到任何类似的记载。它像是一种全新的、未知的体系。
这种一无所获的感觉让书虫感到一丝挫败,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念——他们发现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被历史长河彻底湮没的失落之物。其价值,无可估量。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自己掌心的红痕上。忽然,她想起了虚荣注入光能时,那圈螺旋纹路亮起的景象。那种能量的运用方式,似乎……与她所知的任何一种光能技巧都不同。更内敛,更偏向于疏导和净化,而非直接的攻击或照明。
虚荣……他怎么会懂得那种方式?是误打误撞,还是……?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或许,解开谜题的关键,并不仅仅在故纸堆里,也在那个与她共同发现秘密的“领主”身上。他长久居于暮土,对那里的能量环境,或许有着她自己无法理解的独特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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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暮土,虚荣的高台。
送走书虫后,虚荣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沉浸于打理自己的外表或是无聊地把玩烛火。他独自站在高台的边缘,俯瞰着脚下那片他自以为熟悉的废墟。
夜色下的暮土更加诡谲,黑水沼泽反射着微弱的天光,如同破碎的镜面。冥龙的嘶鸣在远方起伏,像是永恒的挽歌。
但他的心思,却早已不在眼前的景象上。他的脑海中,同样被那个地下空间所占据。
那宏伟的仪器让他感到自身的渺小,而其后激活的防御机制和黑暗藤蔓,则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这片土地的秘密之下,潜藏着何等危险。他一直以来凭借自身力量在这片废墟中建立的“统治”,在那个古老的造物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然而,更让他心绪不宁的,是书虫。
他回想起她发现仪器时那璀璨如星的眼眸,回想起她鲁莽触碰控制台后苍白的脸色,回想起她靠在自己怀中那轻微的颤抖,以及她认出螺旋纹路时那充满智慧和决断力的呼喊……
她那么弱小,一阵风似乎都能吹倒,却又那么坚韧,为了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知识”,可以一次次踏入这片死亡之地。她那么单纯,眼神清澈得容不下一粒尘埃,却又那么聪明,能在危急关头瞬间洞察问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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