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村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闷。针对苏宁的调查,不再局限于暗处的流言和侧面的打听,开始转向更直接的层面。
这天上午,公社和县里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再次进村,阵仗比上次严副局长带队时小,却更显阴冷。为首的是一位面孔生硬、眼神锐利的公社副书记,姓崔,是马魁的铁杆盟友。郑干事依旧陪在侧,但这次他收敛了许多,只是偶尔与崔副书记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调查组没有去生产队部,而是直接派人将苏宁从合作社作坊“请”到了村小学一间腾空的教室,美其名曰“配合了解情况”。陆信想跟进去,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工作组成员拦在了门外。
“陆信同志,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只是例行问话。”崔副书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教室里,桌椅被挪到墙边,中间孤零零地放着两把椅子。苏宁坐在一头,对面是崔副书记、郑干事和一名负责记录的女干事。窗户关着,气氛压抑。
“苏宁同志,”崔副书记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接到群众反映,以及根据我们掌握的一些情况,认为你在个人经历和思想认知上存在一些需要向组织说清楚的问题。希望你本着对组织忠诚的态度,如实回答。”
苏宁的心微微提起,但脸上保持着平静:“崔书记,您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好!第一个问题,你嫁到槐花村之前,在娘家的具体生活经历,详细说一下,尤其是受教育情况和社会交往。”
这个问题在意料之中。苏宁按照早就准备好的、也是原主真实的情况,谨慎地回答了出生村落、家庭成员等基本信息,对于受教育程度,她如实说了只上过几年扫盲班。
“只上过扫盲班?”崔副书记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拿起桌上的一张纸(那是合作社产品介绍上,苏宁写的关于“江韵篮”寓意的文字),“那这些文绉绉的词儿,什么‘江韵’、‘财源广进’,还有之前你对机器说的那些什么‘应力’、‘张紧度’,是跟谁学的?扫盲班可教不了这些!”
关键问题来了!郑干事也紧紧盯着苏宁,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苏宁深吸一口气,按照系统推演的建议和之前的铺垫,回答道:“崔书记,有些字和词,是后来自己瞎琢磨,跟村里识字的人偶尔问的。至于编筐的花样和说法,主要是自己平时看江水、看云彩,瞎想的,觉得好听就用上了。机器那些……是我那次投水后,脑子好像开了点窍,特别爱琢磨这些东西,自己瞎捉摸,加上可能以前在娘家隔壁老木匠那儿无意中瞟过几眼带图的旧书,有点模糊印象,就试着用上了。”
“瞎琢磨?开了点窍?瞟过几眼旧书?”崔副书记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苏宁!你当组织是三岁小孩吗?这么重大的问题,是你能用‘瞎琢磨’糊弄过去的?那老木匠早就死了,死无对证!我看你就是心存侥幸,不肯老实交代!”
他身体前倾,目光逼视:“我们掌握的情况,可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有人反映,你投水之后行为举止判若两人,还疑似持有过来历不明的物品!你最好老老实实说清楚,你的这些‘知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有什么人背后指使你?或者,你本身就有问题!”
这话已经带着强烈的诱导和指控意味了!郑干事在一旁适时地补充,语气阴柔:“苏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你还年轻,不要被某些不干净的东西迷了心窍,走上错误的道路。”
压力骤增!教室外的陆信听到里面的拍桌子和呵斥声,心急如焚,拳头攥得发白,恨不得冲进去。
教室内的苏宁,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后背渗出冷汗。她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到了。对方在虚张声势,试图用气势和莫须有的“证据”逼她慌乱,自己露出破绽。
不能乱!她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系统推演说过,对方很可能没有实锤!
她抬起头,眼神没有躲闪,反而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和倔强:“崔书记,郑干事,我不知道你们掌握了什么情况。但我苏宁行得正坐得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咱们合作社好,为了让槐花村的乡亲们能过上好点的日子!我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人指使,更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们说的那些‘知识’,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信不信由你们!如果组织上因为我爱琢磨、想带着大家把日子过好,就要定我的罪,那我无话可说!”
她以退为进,直接将问题拔高到了“是否允许社员追求美好生活”的层面,语气铿锵,竟一时将崔副书记的气势压了下去。
崔副书记没想到苏宁如此硬气,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你……你这是态度不端正!”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敲响了。负责看守的人进来,在崔副书记耳边低语了几句。崔副书记脸色微变,看了一眼郑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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