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踏碎官道上的薄霜,如同踏在陈默紧绷的心弦上。怀中的玉盒冰冷刺骨,隔着衣物都仿佛能冻结他的血肉,那是希望,也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生机的毒药。体内,紫微帝气、阴髓寒力、归墟能量三者形成的脆弱平衡,在剧烈的颠簸中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唯有靠着一股铁铸的意志强行支撑。
他不能倒。倒下,便是父子皆亡。
京师巍峨的城墙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朝阳正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将金光泼洒在城楼飞檐之上。但这煌煌天光,却驱不散陈默心头的阴霾,也照不进长春宫那被绝望笼罩的殿宇。
他没有惊动任何朝臣,甚至没有回宫洗漱,带着一身征尘与血腥,如同利箭般直射长春宫。宫门处的侍卫和内侍看到陛下这般模样归来,吓得魂飞魄散,跪地不起。
陈默无视他们,大步闯入殿内。
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比离开时更加沉重。程无双依旧守在摇篮边,只是那背影显得格外单薄脆弱,仿佛随时会碎裂。听到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眼中先是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在看清陈默那苍白如纸、嘴角残留血迹、周身气息混乱而冰冷的模样时,那光芒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取代。
“默郎!你……”她快步上前,声音颤抖,想要触碰他,却又不敢。
“朕无事。”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他绕过她,径直走到摇篮边。
摇篮中的孩子,情况比离开时更加糟糕。小小的身躯几乎感觉不到温度,青灰色的皮肤紧贴着骨骼,呼吸微弱得需要将手指凑到鼻端才能勉强感知。心口处,那片曾经闪耀紫芒的皮肤,此刻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灰暗,仿佛生命之火已燃至尽头,只剩最后一缕青烟。
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将那个散发着极致寒意的玉盒取出。
“无双,守住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太医。”他头也不回地吩咐,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程无双看着他那摇摇欲坠却挺拔如松的背影,看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玉盒,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转身走向殿门,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将内外隔绝。
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以及那团被封印的幽暗星髓。
陈默盘膝坐在摇篮旁,打开玉盒。幽暗的光晕再次浮现,周围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似乎要凝结出冰花。他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紫金色帝气,小心翼翼地点向那团星髓。
他不敢动用太多力量,生怕打破体内那危险的平衡,也怕这霸道的帝气直接摧毁孩子脆弱的身躯。他需要做的,是引导,是以自身为桥梁,将星髓中那精纯的阴寒生机,一丝丝、一缕缕地渡入孩子心口那片枯萎的“星源”之地。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容不得半分差错。
指尖触碰到星髓的瞬间,那股熟悉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再次顺着经脉逆冲而上,与他体内本就躁动不安的几种力量激烈碰撞,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他死死咬住牙关,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咯咯声,强行稳住心神,引导着那一丝被紫微帝气勉强“驯服”的阴寒生机,缓缓注入孩子心口。
起初,毫无反应。那丝生机如同泥牛入海,被孩子体内那近乎枯竭的死寂彻底吞没。
陈默没有放弃,持续不断地、极其耐心地引导着。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尚未滴下便已凝结成冰晶。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那是力量透支和体内冲突加剧的征兆。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外的日光逐渐偏移。
就在陈默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孩子心口那片灰暗的皮肤,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轻轻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幽暗冰冷的星芒,如同黑暗中挣扎出的萤火,在那片灰暗的中心,极其缓慢地、顽强地亮了起来!
虽然微弱,虽然冰冷,但那确实是……生的光芒!
有效!
陈默精神猛地一振,仿佛被打入了强心剂。他强提最后的精神,更加专注地引导着星髓之力。
那点幽暗的星芒,如同得到滋养的种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管依旧缓慢)变得凝实、明亮。它不再仅仅是心口的一个光点,而是开始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冰冷的生机,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开始沿着孩子细小的经脉缓缓流淌。
孩子青灰色的皮肤,渐渐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稍微有力、规律了一些。
成功了!星髓真的能够续接星源!
巨大的喜悦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陈默几乎要瘫软在地。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孩子只是暂时吊住了性命,那阴属性星髓的力量过于霸道阴寒,长期留在孩子体内,无异于饮鸩止渴,必须尽快找到彻底化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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