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生意愈发红火,那叮当作响的铜钱声,像是最诱人的蜜糖,吸引着暗处的窥探。周厚德自那日从老宅醉醺醺回来后,心里就像揣了个滚烫的芋头,既觉得对不起辛苦的儿媳妇,又被爹娘大哥的“亲情”裹挟着,左右为难。最终,那点可怜的“孝道”和“兄弟义气”还是占了上风。
他开始变得“勤快”起来,不再是只埋头做他的木工活。他会“无意间”踱步到灶房,看着大嫂和面,状似随意地问一句:“这面里掺了多少豆面?瞧着颜色真好。” 会在二嫂熬制卤料时,凑近了嗅一嗅,感叹道:“这香味真是绝了,都放了些什么宝贝香料,闻着就舒坦。” 甚至盯着四嫂处理猪大肠,看她用草木灰和粗盐反复揉搓,每一个步骤,他都暗暗记在心底。
他以为自己做得隐秘,但那闪烁的眼神、过分关心的询问,如何能瞒过日夜操持、心思敏锐的家人?大嫂只是沉默地低下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二嫂则会扯着大嗓门,半真半假地笑道:“爹,这可是咱家吃饭的本事,六弟妹交代了,秘方不能外传!” 四嫂则干脆端着盆走开,用行动表示拒绝。
乐乐因为鸡腿喂狗的事,被苏晓晓叫到了跟前。小家伙低垂着头,以为要挨骂,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苏晓晓没有责骂,她拉着乐乐走到窗前。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拿出家里唯一的那把油纸伞,撑开。
“宝贝,你看这把伞。” 苏晓晓指着伞面,“如果现在下大雨,只有这一把伞,你是想把它给路边不认识的小草打,还是给妈妈打?”
乐乐毫不犹豫:“给妈妈打!”
“为什么呢?小草也很可怜,会被雨打湿啊。”
“因为妈妈更重要!” 乐乐大声说,小脸上满是认真,“妈妈不能生病!”
苏晓晓温柔地笑了,收起伞,蹲下来平视着儿子的眼睛:“宝贝真聪明。你看,我们自己,还有家里的爷爷、奶奶、伯伯婶婶、哥哥姐姐,就是我们最重要的人,就像妈妈和这把伞。我们要先确保自己和大家都有伞,不被雨淋病,有了多余的伞,再去帮助那些需要的小草、小狗狗,这样好不好?不然,你自己淋雨生病了,妈妈会心疼,也就没办法去照顾别人了。”
乐乐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但“妈妈会心疼”这句话他听进去了。他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要先让家里人吃饱饭!”
自那以后,乐乐不再拿好的吃食去喂狗,而是每天收集家里大家都不吃的、干净的剩菜剩饭,去投喂那只日渐与他熟络起来的大灰狗。
这天傍晚,乐乐照例端着一个小陶碗来到村口老槐树下。大灰狗早已等在那里,亲热地围着他打转。但今天,它身后还跟着一个跌跌撞撞、奶呼呼的小身影——一只胖得像团子、毛色柔弱的小奶狗。
大灰狗用鼻子把小狗崽往乐乐脚边拱了拱,然后舔了舔乐乐的手,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某种托付的意味,随即转身,几步一回头地消失在了暮色里。
小奶狗失去了妈妈的踪迹,急得“呜呜”直叫,往妈妈离开的方向爬,却被乐乐小心地抱了起来。它瑟缩了一下,随即感受到乐乐怀抱的温暖,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那双湿漉漉、黑葡萄似的眼睛,懵懂又依赖地望着他。
乐乐的心瞬间被击中了!他抱着这团软糯温暖的小东西,一路小跑回家,兴奋地大喊:“娘亲!娘亲!你看!是大灰送给我的!它把它的小宝宝送给我啦!”
苏晓晓闻声出来,看到儿子怀里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灰狗,也忍不住笑了。那你要好好养着!不能辜负大灰狗的托付哦!
“娘亲,谢谢你!” 乐乐仰起头,小脸因为奔跑和兴奋红扑扑的。
苏晓晓有些意外,蹲下身摸了摸小狗:“为什么谢我呀?”
“嗯……” 乐乐组织着语言,小表情非常认真,“谢谢你让我养团子——我给它取名叫团子,因为它圆滚滚的!刚刚来的路上,有好几个大娘婶子都说,这小狗长得肥,让我把它……把它剥皮吃肉……” 他说到这里,把小团子抱得更紧了,声音里带上了委屈和后怕,“团子它是我的朋友,不是食物!谢谢你爱我,所以也愿意爱我的朋友。”
这番话,像一股最温暖纯净的泉水,瞬间涌入了苏晓晓的心田,让她眼眶发热,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乐乐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妈妈也谢谢乐乐。”
“谢我什么?” 乐乐好奇地眨着眼。
“谢谢你,” 苏晓晓凝视着儿子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充满了无尽的感恩,“在天上选妈妈的时候,跨越了千山万水,选中了我做你的妈妈。”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神秘的开关。乐乐的眼睛一下子亮得惊人,他用力点头,用一种近乎庄严的、属于孩童的神秘口吻说道:“是的,妈妈!是我选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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