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的暑气裹着湿气,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曹纯率虎豹骑追了两日夜,马蹄几乎没停过——曹操的“三日追上”令催得紧,他们连桑仁干都只在马背上嚼,终于在当阳截住了走得慢的流民队。而另一边,刘琦的五千水军本已到襄江下游,却因江面突然起雾,能见度不足丈远,只能暂时停在渡口,眼睁睁看着当阳方向的烟尘,急得直跺脚。泥泞的官道上,流民队伍拉得老长,陈婆婆扶着个咳血的老农,手里还提着半罐桑芽药汤——是按黄月英教的方子熬的,罐沿沾着药渣,是她刚才跑的时候洒的;狗蛋怀里抱着布包,里面的抗霜桑种被汗水浸得发潮,他却死死攥着,生怕丢了——这是新野最后一点苗种,是他和陈婆婆的念想。
“水……有没有水……”一个老妇人瘫在桑树荫下,嘴唇干裂得渗血,手里紧攥着个磨破边的梨纹香囊——是她孙女在新野绣的,孙女染了暑疫,昨天刚没了,香囊里还藏着半片干枯的桑叶。刘备蹲下身,把自己的水囊递过去,水囊里的桑芽茶只剩小半袋,是他从樊城带出来的,自己一口没舍得喝:“老夫人,慢点喝,咱们先扎营,让懂医的兵卒再给您熬点药。”
孔明站在一旁,羽扇上沾着泥点,眉头皱得能夹碎桑仁:“主公,探马来报,曹纯的虎豹骑先行兵已过当阳桥,最多一个时辰就到!咱们若就地扎营,怕是会被包饺子——流民走得慢,根本来不及退。”
“可百姓们走不动了!”刘备望着眼前的人群,有的兵卒背着流民赶路,自己的草鞋都磨穿了,脚趾渗着血;有的流民连桑种都抱不住,坐在泥里哭,“我不能为了逃命,把百姓丢下!先扎营,能走的跟着子龙往山坳退,不能走的,我陪着他们!”
士兵们立刻动手,用老桑枝搭简易帐篷——枝桠选的是三年生的,够结实,能挡点暑气;有的去附近小河打水,有的生火熬药,药罐里飘出桑芽和甘草的淡香,却压不住空气中的焦虑。可没等第一顶帐篷搭好,远处就传来“噔噔”声——是虎豹骑的铁掌踏在泥地上的声响,像闷雷般越来越近,震得路边的桑苗都在抖。
“不好!是曹兵!”赵云翻身跳上照月玉狮子,龙胆亮银枪握在手里,枪尖对着来路,马鬃被风吹得飘起,露出颈间的梨纹香囊——是狗蛋早上刚系的,说“马儿戴了这个,能护着子龙叔叔”。“主公,你们带着百姓往东边山坳退,我来挡住他们!”
话音刚落,几十骑黑甲骑兵就冲了过来——虎豹骑的先行兵,马铠上沾着血,有的还挂着流民的桑丝帕,显然刚杀了逃难的百姓。“刘备在哪?出来受死!”为首的曹将举着长枪,直指刘备的方向,枪尖上还挑着个布包,里面的桑种撒了一地。
“休伤我主!”赵云催马迎上去,照月玉狮子的速度极快,像道白光划过泥泞地,马蹄精准避开泥坑,没溅起半点泥。他枪尖直挑曹将咽喉,曹将慌忙举枪格挡,“叮”的一声脆响,他的枪杆竟被赵云一枪挑断!赵云趁势翻身,枪尾砸在曹将胸口,曹将惨叫一声摔落马下,刚要爬起来,就被后面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其余曹兵蜂拥而上,赵云的枪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缠枝锁柔”式缠住一个曹兵的枪,轻轻一拉就把人拽下马;“寒潭映月”式晃得另一个曹兵睁不开眼,枪尖顺势刺穿他的甲胄。照月玉狮子也配合得极好,后蹄一蹬,就把个想偷袭的曹兵踢飞,马鬃扫过,带起一阵泥雾,正好挡住曹兵的视线。
可曹兵越聚越多,流民队伍彻底乱了。甘夫人和糜夫人乘坐的马车陷在泥里,车夫慌得扬鞭抽马,马却惊得原地打转,把车辕都拉断了——糜夫人怀里紧紧抱着阿斗,慌乱中把贴身的梨纹香囊塞给甘夫人:“姐姐,你先拿着这个,我带阿斗往东边躲,咱们破庙汇合!” 护送的士兵立刻举刀迎上去,却寡不敌众,没一会儿就倒在血泊里,鲜血混着泥水,染红了车轮旁的桑苗。
“主母!快下车!”糜芳从后面赶过来,手里的剑还沾着血——他刚才在护着几个老弱,听见马车这边的动静才冲过来。甘夫人攥着糜夫人塞来的梨纹香囊,又抱起脚边掉落的抗霜桑种布包(那是两人从新野带的苗种),跟着糜芳慌不择路地往附近的破庙跑——那是个废弃的桑农庙,庙里堆着些干桑枝,是之前流民留下的,能暂时藏身。
赵云杀退一波曹兵,回头却见流民散了,马车翻在泥里,只瞥见糜夫人抱着阿斗往东侧跑,甘夫人和糜芳往破庙去,心里一紧:“主母!”他刚要分兵去追,吕子戎策马过来,肩上还扛着个受伤的孩童,身上沾着血:“子龙兄,主公让你先护百姓往山坳退,家眷的事……我来帮你找!你若走了,这些百姓没人护!”
“不行!”赵云的眼睛红了,握着枪的手都在抖,“甘夫人往破庙去了,糜夫人带着阿斗往东侧跑,两处都不能丢!你先带百姓往山坳走,我先去救甘夫人,再寻糜夫人和阿斗——这匹马脚程快,我能赶在虎豹骑大队来前追上你们!”说完,他勒转照月玉狮子,朝着破庙方向冲去,银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守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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