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年秋·常山坞堡-许昌城)
一、皇叔消息·常山心决
199年的秋风吹黄了常山坞堡外的荞麦田,金浪翻滚间,雷虎正带着流民收割荞麦。他手里的木镰是按吕子戎教的“省力法”磨的,刃口斜削,每一镰下去都能利落割下麦穗,却不伤及麦秆——“麦秆能编篱笆护桑苗,断了可惜”,这话他记了大半年。饱满的荞麦穗簌簌落入竹筐,地头“赵雄垄”“雪梅畦”的桑木牌被风拂得轻晃,木牌底脚埋着的荞麦种,是去年吕子戎特意留的,说“让赵大哥也看着咱们的收成”。
纪纲在梨桑学堂的空地上教少年们练“护身枪术”,木枪扎在桑木靶上的声响“笃笃”作响,与孩子们“护民!守家!”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他正教小石头练“定枪式”,见孩子胳膊发颤,便弯腰托住他的手腕:“枪要稳,心先稳,想着身后有要护的人,就有力气了。”小石头咬着牙,枪杆渐渐挺直,目光落在学堂墙上的“护”字上——那是赵云写的,墨痕里还混着桑汁,防水耐晒,是按陈婆婆教的法子调的。
吕子戎蹲在桑田边,指尖拂过湖桑的第三批嫩叶,叶片上的绒毛沾着晨露,透着生机。陈婆婆说再过半月就能摘叶养蚕,到时候流民们能用蚕丝换盐巴,不用再吃淡食。他手里捏着桑叶,心里却总绕着童渊离别时的话:“护一堡易,护天下难,需寻‘执牛耳者’,方能定乱世。”去年在寒潭边,老人还曾指着潜龙潭的流水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仁主如水源,能润万民”,当时他似懂非懂,此刻却突然清明——若能寻到这样的仁主,天下流民或许就不用再逃了。
“子戎壮士!有许昌来的流民带消息了!”望哨台上的小石头突然大喊,手里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桑皮纸,纸角还沾着江东的桑絮——是常跑许昌的货郎王二的记号,他每次捎信都用桑絮做标记,怕被曹兵查出来。
吕子戎快步爬上望哨台,接过纸条,指尖抚过潦草却清晰的字迹:“献帝认刘备为皇叔,称中山靖王之后,许昌文武震动,曹操虽厚待,却暗设监视。”他的心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攥紧纸条,纸边划破了指腹也没察觉——刘备!那个当年徐州之围时,他远远见过的将领。
他想起三年前,刘备守下邳,吕布来攻,曹兵又在后方夹击,刘备宁愿放弃粮仓,也带着三千流民往小沛退,路上还让士兵把干粮分给老弱;也想起赵云曾拍着胸口说“刘备在徐州时,见流民冻饿,就把自己的棉袍脱给孩童,这样的人,定是仁主”。他摸出怀里李寒山的《护民杂记》,扉页上“得仁主者得天下,得民心者得仁主”的批注,被他摸得发亮,此刻仿佛在纸上跳动,与赵雄当年“护民需先有仁心”的话重叠在一起。
“子戎壮士,怎么了?是不是许昌有乱?”雷虎扛着荞麦捆走来,见吕子戎神色异样,忙放下捆子上前。他指节上的旧伤还在,是当年在袁术帐下抢粮时被流民砍的,此刻却比握枪时更稳。
“我要去许昌。”吕子戎抬起头,眼神亮得像寒潭的月光,“刘备既是皇叔,又有徐州护民的名声,或许就是能‘平定天下、护万民安稳’的人。我得去看看,若他真如传闻般,便助他一臂之力;若不是,我再回来守坞堡。”
雷虎愣了愣,随即重重点头:“我懂了。你放心去,坞堡有我和纪纲——桑苗我会按你教的‘分批摘叶’,留着新叶养树;联防队的‘三才阵’,我每天带青壮练两遍,定守住这份安稳。”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磨得光滑的桑木杖,杖身缠着桑丝,握起来不滑手,杖头刻着“护”字,杖尾还藏着半块潜龙潭青石碎屑——是按赵雄当年的拐杖样式做的,“这杖能探路,也能挡小乱兵,杖尾的青石和你给赵云的是一对,若遇危险,两块石头相击能发出脆响,流民听见就会来帮你。”
纪纲也走了过来,递过一个布包,里面是三小包草药:“这是陈婆婆给的,蒲公英治风寒,艾草敷刀伤,还有一包荞麦粉,饿了能冲开水喝。你曾在曹操手下待过,怕被认出,路上少说话,多扮流民。”
吕子戎接过桑木杖和布包,心里暖得发沉。他转身走进茅庐,收拾行囊:将《农桑辑要》《护民杂记》仔细包在桑丝布里,塞进旧布包——布包是李雪梅缝的,针脚里还留着她的体温;又把赵雄的旧枪头(他一直带在身边)和李雪梅的梨纹玉佩贴身藏好,玉佩贴着心口,能感受到它的温润;最后,他把坞堡布防图折成小块,塞进桑木杖的空心杖柄里——这是他和雷虎、纪纲的约定,若遇不测,就把图交给可靠的流民,护好坞堡。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吕子戎换上一身流民的粗布衫,脸上抹了些灶灰,头发用桑绳束起,装作赶车的车夫,牵着一匹瘦马(是雷虎从流民手里买来的,温顺耐走),悄悄离开了常山坞堡。赵云送他到山道拐角,手里攥着一块潜龙潭青石,石上刻着“梨”字:“这石头和你杖尾的是一对,磨枪用,也能当信物。若遇危险,就把它丢在显眼处,我派去许昌的流民见了,会立刻传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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