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外的官道尽头,一条窄山道蜿蜒入山。道旁两侧是斧削般的石灰岩山壁,虽不算高耸,却陡峭光滑,覆着半尺厚的积雪,连野藤都难攀附,整条路像被两山夹出来的窄缝,仅容两骑并行,风从缝里灌过,发出“呜呜”的嘶吼,像困兽的哀鸣。
曹操勒住马,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白气。他望着山道深处翻滚的雾霭,眉头拧成一个结:“徐荣久在西凉,最善山地设伏,这地方太险。”
“主公,要不我带五十骑先探路?”吕子戎催马上前,青锋剑斜插在腰间,剑鞘缠着的桑绸被风吹得贴在腿上,他摸了摸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定心神,“若有埋伏,我以响箭为号,主公再率军跟进。”
曹操摇头,指了指身后的队伍——士兵们的甲胄上沾着雪,有的还裹着伤布,粮车就跟在中军后,车辕上的绳索都磨得发亮。“我们粮只够三日,耽搁不起。”他沉声道,“全军跟进,保持半里间距,典韦护中军粮车,子戎你率先锋在前,遇敌便以‘影匿’身法扰敌,切勿硬拼。”
吕子戎心里仍觉不安,却也明白时间紧迫。他刚要应声,忽然想起洛阳城外那些被救的流民——昨日出发前,他见三个孩童冻伤了脚,溃烂流脓,执意要先把他们送到二十里外的李家庄,那里有个姓陈的老医官,擅长治冻伤。此刻他摸了摸怀里的半盒药膏,那是老医官塞给他的,说是治刀伤也管用,不知孩子们的伤好些了没有。
“子戎兄,主公下令出发了!”徐晃催马过来,他手里的长枪枪杆上缠着布条,是昨日帮流民挑担子磨破的。吕子戎点头,压下心事,抬手示意先锋骑兵:“列成单骑纵队,跟我走!”三百骑兵应声而动,跟着他鱼贯进入山道。
山道里的风更冷,雪沫子从山壁上滑落,打在头盔上“噼啪”作响,像小石子砸在铁上。走了约莫三里地,前方的雾霭突然散了些,吕子戎眯起眼,见山道转弯处的雪堆格外平整,心里警铃大作。刚要抬手示意停下,一支狼牙箭突然从雪堆里窜出,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噗”地钉在山壁上,箭尾还在“嗡嗡”颤动!
“有埋伏!”吕子戎嘶声大喊,同时翻身下马,踩着“影匿”身法的“踏雪无痕”,身形贴在山壁上。话音未落,两侧雪堆里突然窜出无数西凉兵,有的举着弓,有的推着滚石,密密麻麻的箭矢像黑雨般落下,滚石“轰隆隆”地从山壁上砸下来,撞在山道里,溅起漫天雪沫。
先锋骑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马匹受惊嘶鸣,在窄道里乱撞,把后续跟进的步兵堵得水泄不通。“曹操匹夫!敢追董太师,今日让你葬身于此!”徐荣的吼声从山壁顶端传来,他提着一柄铁柄重环刀,刀身比寻常环刀宽三寸,刃口泛着冷光,身后跟着两队步兵,正顺着临时搭的木梯往下冲,梯下还堆着柴草,显然是要烧断退路。
西凉兵越聚越多,前堵后截,把曹军困在山道中段,成了瓮中之鳖。
曹操脸色骤变,翻身下马,拔出青釭剑——这剑是赵雄所赠,非名器却锋利,他握得指节发白:“典韦!护好粮车和伤兵!徐晃!带步兵结盾阵!”
典韦怒吼一声,双手各执一柄铁戟,戟杆粗如儿臂,他横戟挡在粮车前,双戟舞成一团旋风,箭矢撞在戟上纷纷折断,滚石过来就用戟尖挑开,甲胄上很快插满了断箭,像只刺猬,手臂青筋暴起,却半步不退。徐晃则率步兵举起盾牌,结成方阵,把伤兵护在中间,可箭矢太多,盾牌上很快插满了箭,有的箭穿透盾牌缝隙,射中士兵的手臂,惨叫声此起彼伏。
曹操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青釭剑上沾了溅来的血,心里涌起一阵悔意——后悔没听吕子戎的劝,后悔低估了徐荣的狠辣,更后悔诸侯不肯出兵,让他只剩这五千残兵来送命。
就在这时,山道入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青锋剑出鞘的锐响:“主公莫慌!子戎来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吕子戎骑着一匹普通战马,身后跟着二十多骑先锋残部,都是护送流民后赶回来的。他单手执剑,“影匿”身法施展到极致,身形在箭矢中穿梭,像一道飘忽的白影。见山壁上有弓箭手露头,他手腕一翻,青锋剑斜挑,使出“裂玉穿云”,剑尖扫过石壁上的箭台,十余个弓箭手惨叫着摔下来,滚在雪地里没了声息。
“你怎么才来?”曹操又惊又喜,声音带着颤抖。吕子戎一边挥剑挡开射来的箭矢,一边喊道:“送流民到李家庄时,遇着三十多个土匪抢粮,耽搁了时辰!”
原来昨日午后,吕子戎送三个孩童到李家庄,刚安顿好,就听见庄外传来呼救声。他赶过去一看,一群土匪正抢村民的过冬粮,为首的土匪提着一把砍刀,要砍一个反抗的老农。吕子戎没拔剑,而是踩着“影匿”身法绕到土匪身后,剑鞘一挑,卸了他的刀,再用“蚕丝缠”的巧劲,把土匪的手腕缠在背后,其余土匪见头领被制,纷纷投降。他让村民把土匪绑了送官府,又帮着把粮食搬回庄,这才马不停蹄赶回来,还是迟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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