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3月的滇南。
唐启站在南沙水电站的闸门前,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军装袖口磨出的毛边。这位年仅二十七岁的西南八省总督,此刻正经历着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三年以来最紧张的时刻。
"唐总督,各机组报告准备就绪。"秘书操着一口浓重的滇式话,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在煤油灯下闪闪发亮。
唐启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中混合着机油和新刷油漆的味道。他抬头望向那座由三万民工耗时两年建起的混凝土巨兽。
南沙水电站的主坝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坝体上"自力更生,奋发图强"八个大字还散发着新鲜的石灰味。
"开闸。"唐启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十几个工程师齐刷刷挺直了腰板。
随着总闸缓缓落下,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地底传来,仿佛大地在呻吟。
而远处蒙自城的轮廓突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紧接着是建水,最后是个旧,三座沉睡的边陲小城,在这一刻被电光唤醒。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几个白胡子老头甚至跪在地上,对着电灯磕头,嘴里念叨着"神仙显灵"。
"成了!"李文忠一拳砸在控制台的铁板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在图纸上洇开一片褐色的痕迹。
唐启却只是轻轻点头,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投向更远处的个旧锡矿。那里,才是他真正的王牌。
作为穿越者,他太知道个旧锡矿的潜力,经过两年的秘密调集资源,不仅引进了德国矿山机械,更重要的是,他带来了这个时代尚未普及的电解精炼技术。
"李电长,明天各国公使就要到了吧?"唐启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擦了擦眼镜片上的水汽。
"是嘞,英国、法国、德国、美国、日本,连比利时那个弹丸小国都派了人来。"李文忠撇撇嘴,“这帮龟儿子,平时鼻孔朝天,现在听说咱们搞出点名堂,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唐启嘴角微微上扬。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在这个列强环伺的年代,西南要想生存,光靠枪杆子不够,还得有拿得出手的硬通货。而纯度99.9%的电解锡锭,就是他的杀手锏。
第二天清晨,个旧锡矿破天荒地挂起了彩旗。
唐启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藏青色中山装,站在矿场门口迎接各国公使。英国公使朱尔典第一个从汽车上下来,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里写满了怀疑。
"唐总督,我必须说,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看到电灯,确实令人惊讶。"朱尔典的中文带着浓重的伦敦腔,每个字都像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
"公使先生很快就会看到更多惊讶的事情。"唐启做了个请的手势,引导众人向精炼车间走去。
车间里,二十台电解槽整齐排列,工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正用长柄铁勺舀出银光闪闪的锡锭。
法国公使鲍渥尔凑近一看,突然像被烫到似的后退半步:“Mon Dieu(我的上帝)!这光泽...这纯度...”
"99.9%。"唐启平静地说,手指轻轻抚过一块刚刚冷却的锡锭表面,“比伦敦金属交易所的标准高出两个百分点。”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电解槽里液体轻微的滋滋声。日本公使小村寿太郎蹲下身,掏出放大镜仔细检查锡锭的切面,脸色越来越难看。唐启知道他在想什么,日本的八幡制铁所至今还在为锡锭纯度达不到98%发愁。
"不可能!"德国克虏伯公司的代表穆勒突然大叫起来,"这种精炼技术连我们都还在实验室阶段!你们怎么可能..."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唐启身后墙上贴着的工艺流程图上,清清楚楚标注着"反向电流去杂法"几个大字。
唐启心中暗笑。这套技术在他穿越前的时代连大学生都会,但放在1914年,无异于降维打击。1933年云锡炼出纯度99.75%的“上锡”,1946年吕冕南发明滴定法测定精锡成分,使龙国锡产品首次达到国际免检标准
他清了清嗓子:“诸位,这就是’云锡’品牌的核心竞争力。每年稳定产量八百吨,欢迎各位下单。”个旧锡矿1921年单年产量达8325吨
话音未落,美国的代表已经挤到前面:“唐先生,我们愿意以高于市场价15%的价格包销半年产量!”
"我们出20%!"英国怡和洋行的经理急得连领结都歪了。
就在这热火朝天的竞价声中,一声刺耳的哨响打破了喧嚣。一个满身煤灰的工头跌跌撞撞冲进来:“唐督!三号矿井塌了!王石头他们十几个兄弟被埋了!”
唐启脸色骤变。三号井是矿上最老的竖井,早就该加固维修,但为了赶产量一直将就着用。他二话不说抓起安全帽就往外跑,身后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外国使节。
塌方现场尘土飞扬,几十个矿工正用铁锹和双手拼命刨着碎石。唐启赶到时,救援队队长老周正对着井口图纸抓耳挠腮:“这下头岔道多得很,不晓得他们被埋在哪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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