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的恐惧尚未完全消化,第二天一早,尖锐的哨声便如同铁锥,刺破了C区清晨的沉寂。所有新人,包括林墨(9527)和阿斌(6631)等,被粗暴地驱赶出宿舍,在院子里列队。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空气中仿佛漂浮着看不见的冰碴。
老黑依旧站在前方,像一尊黑铁塔,手里把玩着那根令人胆寒的电击棒。王讲师也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人群,带着一种验收“产品”的冷漠。
“都他妈听好了!”老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培训结束了,奶喝够了,该他妈的自己找食吃了!现在开始分组,念到编号的,跟指定的人走!”
一个个编号被念出,如同命运的宣判。有人被分到B组,有人留在C区负责杂务,更多的人则面露绝望,因为他们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更加残酷的压榨。
“9527!”老黑的声音点到了林墨。
林墨心头一凛,立刻应声:“到!”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
老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你,分到A组。跟老狗走!”
A组!人群中出现了一阵细微的骚动。A组是业绩要求最高、竞争最激烈的地方,但也是理论上“待遇”最好、最接近核心的区域。有人投来羡慕(或许是嫉妒)的目光,更多的人则是深深的畏惧。
一个身材干瘦、眼神阴鸷、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从老黑身后走了出来,对着林墨歪了歪头,示意他跟上。这就是“老狗”,A组的一个小头目。
林墨低着头,快步走出队伍,跟在了老狗身后。他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有阿斌那混杂着恐惧和一丝微弱依赖的视线,也有其他人复杂的注视。
“6631!”老黑又念了一个编号。
阿斌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
“你也,A组!”老黑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阿斌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双腿发软,几乎是被老狗带来的另一个手下推搡着,才跟上了队伍。
林墨和阿斌,这两个在考核中表现天差地别的人,竟被分到了同一个组。这安排看似随机,但林墨心中却升起一丝疑虑,这是否是强哥或者老黑有意为之的观察?
他们没有时间去思考更多。跟着老狗,他们离开了C区,穿过几条更加“整洁”但也更加压抑的通道,来到了一栋门口有持枪守卫站岗的四层楼前。楼体相对较新,墙上挂着“A区业务中心”的牌子。
走进大楼,一股与C区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污浊的臭味,而是一种混合着空调冷气、大量电子设备散热、廉价香水、咖啡因以及一种……极度压抑的“工作”氛围。光线依旧昏暗,但来源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闪烁着电脑屏幕冷光的工位。
大厅极其宽敞,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被隔板分割成数百个狭小的格子间。每个格子间里都坐着一个人,头戴耳机,面对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嘴里快速地说着什么。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低沉而持续的嗡嗡声,像无数只工蜂在疯狂劳作。几乎没有人抬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屏幕上和耳麦的另一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躁、疲惫和麻木混合的情绪。
老狗带着他们穿过这片“工作区”,来到角落里的一个小办公室。办公室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和成箱的“工作手机”。老狗从里面拿出两部看起来十分廉价、型号老旧的智能手机,又拿出两叠打印好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印着字。
“喏,你们的工具。”老狗将手机和纸张分别扔给林墨和阿斌,语气不耐烦,“手机是特制的,只能拨打名单上的号码和内部电话,不能上网,不能安装其他软件,所有通话都被录音监控。这纸上是剧本,投资理财类的,‘养猪’和‘杀猪’的流程都在上面,给老子背熟了!”
林墨接过手机和那叠沉甸甸的纸张。手机冰凉,塑料外壳粗糙。而那叠剧本,则像是通往罪恶世界的操作手册。
“你们的工位在那边,107和108。”老狗指了指外面大厅靠墙的两个位置,“今天的目标,每人至少完成一个‘引流’(引导对方添加指定社交账号),这是最低要求!完不成……”他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还有,”老狗补充道,阴鸷的目光扫过两人,“不准交流工作内容,不准左顾右盼,不准离开工位超过五分钟(上厕所要报告)!被监控或者巡逻的抓到,后果自负!现在,滚去干活!”
林墨和阿斌拿着各自的“工具”,默默走向指定的工位。
工位极其狭小,只有一张小桌,一把硬塑料椅,一台看起来像是十几年前淘汰下来的老旧电脑,屏幕上蒙着灰尘。耳机油腻腻的,散发着前任使用者的头油味。
林墨坐下,将那份“剧本”在桌上摊开。纸张粗糙,印刷质量低劣,但内容却“专业”得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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