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门火车站,夜里的货运站台比白天更加繁忙。
刺眼的探照灯将整个站场照得如同白昼,汽笛声、金属碰撞声、工人们的号子声此起彼伏,构成了一首嘈杂的劳动交响曲。
郑朝阳带着何雨柱和两名便衣,直接找到了货运站的调度室。
调度室的主任姓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认识郑朝阳,一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让座。
“郑队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郑朝阳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刘主任,我们分局在查一个案子,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把你们站上所有装卸工,包括正式工和临时工的名单,都拿出来我看看。”
刘主任一听是查案子,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不敢怠慢,连忙从文件柜里翻出一个厚厚的名册。
“郑队,都在这儿了,我们这儿人多,流动性也大,您要查什么?”
郑朝阳接过名册,一边翻看,一边说:“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行为反常,或者手头突然变紧,甚至被开除的工人?”
刘主任皱着眉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这……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要不我把几个工头叫过来问问?”
“不用。”郑朝阳摆了摆手,“你把最近半年的考勤记录和工资发放表给我。”
查人,不如查事。
行为反常,总会在这些记录上留下蛛丝马迹。
很快,几大本厚厚的记录本被搬到了桌上。
郑朝阳和两名便衣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核对工作中。
何雨柱站在一旁,没有去凑那个热闹。
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灯火通明的站台上。
工人们赤着膊,黝黑的脊背在灯光下闪着油亮的光。
他们扛着沉重的麻袋,脚步沉稳,喊着号子,在火车车厢和仓库之间来回穿梭。
何雨柱的视线,不自觉地就落在了那些麻袋的袋口上。
大部分麻袋,用的都是最简单的死结,或者干脆就是把袋口拧成一股绳。
但偶尔,他也能看到几个打着和他演示的一模一样的“码头扣”的麻袋。
他的心微微一动。
看来,会这种绳结的人,确实不少。
想要单凭这个就找出罪犯,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收回目光,看到郑朝阳他们一个个眉头紧锁,显然排查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他想了想,转身对刘主任说:“刘主任,能麻烦您个事儿吗?”
刘主任见他跟郑朝阳一起来,也不敢怠慢,客气地问:“您说。”
“我想去装卸工们休息的地方看看,顺便跟他们聊聊。”何雨柱笑着说,“我们郑队他们查案子,我呢,就是来体验生活的。”
这个理由很扯淡,但刘主任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哪个单位下来采风的干部,爽快地答应了。
“行啊,我让老张带您去,他们这会儿正好有一班人下来歇口气。”
老张是装卸队的一个小组长,五十来岁,一脸黝黑的褶子。
他带着何雨柱穿过嘈杂的站台,来到一个用石棉瓦搭成的简易工棚。
工棚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味和烟草味,十几个刚下工的工人歪七扭八地或坐或躺,一个个累得像滩烂泥。
看到老张带着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外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警惕和审视。
“看什么看!活儿都干完了?”老张嗓门很大,“这位是上面来咱们这儿看看的干部。”
一听是“上面”来的,工人们的眼神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何雨柱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从兜里掏出两包“大前门”,拆开,挨个递过去。
“各位师傅辛苦了,抽根烟,解解乏。”
他的态度很自然,没有半点干部的架子,就像是走亲戚串门一样。
工人们愣了一下,看着递到面前的烟,有些犹豫。
“拿着啊,客气什么。”何雨柱笑着把烟塞到他们手里,“我以前也在后厨扛过面袋子,知道这活儿有多累人。”
“来,抽一根,都是同志。”
他这番话,瞬间拉近了距离。
工人们脸上的警惕慢慢褪去,接过烟,有的别在耳朵上,有的直接点着了火。
工棚里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何雨柱自己也点上一根,蹲在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老师傅,看您这身子骨,硬朗啊,干这行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喽。”
老师傅吐出一口烟圈,话匣子被打开了,“从解放前就在这儿扛大包了。”
“那您可是老资格了,这站台上,就没您不认识的人吧?”何雨柱顺着话头问。
“那可不!”老师傅有点自豪,“这帮小子,哪个不是我看着进来的。”
何雨柱笑了笑,看似随意地问道:“我刚才看你们扛的麻袋,那绳结打得挺有意思的。是不是有个什么讲究?”
“那叫‘码头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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