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呼吸,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当动力舱内狂暴的能量风暴终于因失去了核心驱动和陈默这个宣泄口的疯狂吞噬而渐渐平息时,弥漫的烟尘和灼热血雾缓缓沉降。
整个动力舱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蹂躏过后的废墟。巨大的心脏基座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和散落的金属碎片。管道扭曲断裂,骨壁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痕和焦痕。地面流淌着冷却凝固的暗红“血液”和金属熔渣,散发着刺鼻的焦臭。
在废墟的角落,那个毁灭漩涡的中心。
陈默的身影缓缓显现。
他依旧靠在那根扭曲变形的金属管道上,但背后的灼伤似乎已经愈合,只留下大片焦黑的痕迹。胸前,鬣狗那把弯刀依旧深深插着,刀身却覆盖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奇异物质,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禁锢、封印。
他浑身浴血,褴褛的兽皮甲几乎成了碎片,露出下面布满新旧伤痕、却隐隐流转着暗金光泽的强健身躯。无数细密的裂痕遍布他的皮肤,如同龟裂的瓷器,有些地方还在缓缓渗出血珠,但更多的裂痕深处,却透出一种新生的、坚韧的暗金光泽。他的头发被能量风暴燎去了大半,剩下的也焦枯卷曲。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插入管道的那条左臂。整条手臂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沉厚重的金属质感,肌肉线条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手臂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如同古老岩石纹理般的暗金色纹路,一直蔓延到肩头,与他胸前玄元鉴碎片周围的纹路隐隐呼应。一股沉重、苍茫、带着破灭气息的威压,正从这条手臂上缓缓散发出来。
而他的右手,则紧紧攥着那枚鸽卵大小、颜色黯淡了许多的地脉炎髓核。晶石内部流淌的熔岩光芒变得微弱,但依旧散发着精纯而温厚的大地元力,丝丝缕缕地渗入他体内,滋养着千疮百孔的经脉和脏腑。
陈默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但若有灵觉超凡者在此,便能感知到,在他那看似濒死沉寂的躯壳深处,一股崭新的、融合了荒古罡煞的沉重、大地元力的厚重、熔岩火精的炽烈以及玄元剑台破灭之力的恐怖力量,正在缓缓孕育、凝聚!
丹田之内,原本光芒黯淡、濒临碎裂的玄元剑台,此刻焕然一新!剑台本体不再是纯粹的暗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暗金为底、内蕴暗红流火、边缘缠绕着苍灰色古老纹路的奇异形态!它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厚重,体积缩小了近半,却散发出一种沉重如山、破灭万法、熔炼万物的恐怖气息!一股全新的、更加精纯凝练的暗金色剑元力,如同沉睡的岩浆,在剑台核心缓缓流淌,等待着主人的唤醒。
玄元鉴碎片悬浮在剑台上方,光芒也黯淡了不少,显然消耗巨大,但其散发出的秩序意志,却与下方新生的剑台形成了一种更加紧密、更加和谐的共鸣。
代价是惨重的。身体几乎被彻底摧毁又强行重塑,经脉如同被反复犁过的土地,布满了伤痕。精神力更是枯竭到了极致,识海一片空虚刺痛。胸前那把弯刀,如同毒刺,依旧在缓慢侵蚀着他的生机。
但,他活下来了!
在吞噬了毁灭风暴、融合了地脉炎髓核之力后,他活下来了!并且,在破灭的废墟中,铸就了更加强大的道基!
陈默沾满血污和焦痕的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生机,如同黑暗地底挣扎而出的幼苗,开始在他濒死的躯壳中顽强复苏。
而就在这时,动力舱那被血牙撞破的巨大窟窿外,狂暴的沙暴呼啸声似乎小了一些。一个沉重、踉跄、带着浓重喘息和滔天恨意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踏着破碎的骨板,从弥漫的沙尘中,缓缓逼近……
血牙!他竟然还没死!
沉重的、如同拖拽着千钧重物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穿透动力舱弥漫的烟尘和刺鼻的焦糊味,一步一步,踏在破碎的骨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那个如同人形凶兽般的劫掠者头领,竟真的从那毁灭风暴的核心中活了下来!他撞破的窟窿外,沙暴的呼啸似乎被某种更强烈的恨意压低了声音。
他庞大的身躯从弥漫的沙尘中显现出来。此刻的他,比之前更加可怖。身上那件粗糙的皮甲早已消失不见,裸露的、布满虬结肌肉的躯体上,覆盖着大片大片焦黑的灼伤和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口,暗红色的血液混杂着粘稠的黑色污垢,不断从伤口中渗出、滴落。他脸上那道标志性的蜈蚣伤疤被血污覆盖,显得更加狰狞。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从肩头处齐根消失,断口处血肉模糊,残留的骨茬和焦黑的皮肉暴露在外,显然是被刚才核心崩解的毁灭风暴硬生生撕掉的!
然而,他仅存的右臂,依旧死死攥着那把门板般大小的骨刺巨斧!斧刃上沾满了新鲜的血迹,显然在冲回动力舱的路上,又有不开眼的倒霉蛋成了他发泄怒火的牺牲品。他那颗独角,此刻黯淡无光,布满裂纹,但那双暴戾的独眼,却燃烧着比熔岩更加炽烈的仇恨火焰,死死锁定在角落那个倚靠着扭曲管道、气息微弱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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