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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村岩洞内，希望如同石缝中渗出的清泉，缓慢却坚定地滋养着两位重伤员。
而在帕罗奥图的书房里，慧明法师那句“执着于寻找影子的来源，有时会忽略了光的方向”。
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陆彬心中持续荡漾开涟漪。
“光的方向……”陆彬喃喃自语，目光从显示着沃克和林雪怡缓慢恢复的生命体征数据的屏幕移开，投向窗外。
加州的阳光炽烈，但他感到的却是一种冰冷的焦灼。
“陆董！内部信号的分析有突破了！”李文博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兴奋，打断了陆彬的沉思。
“我和霍顿联手，采用了多重算法交叉验证，终于捕捉到那个异常信号泄露时，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指向性的能量残留！”
“指向哪里？”陆彬立刻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指向……我们内部一个用于测试新型加密协议的、高度隔离的沙盒环境！”
李文博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那个沙盒在泄露发生时，理论上应该是完全封闭的，没有任何外部数据交互！”
“除非……除非泄露源本身就拥有极高的底层权限，能够绕过我们设置的所有逻辑隔离！”
高度底层权限……这个范围瞬间缩小了。
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在联盟核心成员中屈指可数。
“而且，”李文博补充道，声音变得更加凝重，“我们回溯了沙盒当时的所有操作日志，发现了一段被巧妙伪装成系统自检程序的、极其隐蔽的数据包转发指令。”
“其转发目的地，经过层层跳转，最终指向了一个位于……开曼群岛的匿名服务器节点。”
开曼群岛！这个地点让陆彬瞳孔一缩。冯德·玛丽之前追踪“镜厅”清理欧洲金融系统时，那些空壳公司的资金流，最终也有部分指向了那里！
线索似乎隐隐指向了冯德·玛丽。
她拥有接触底层系统的权限，她的金融背景与开曼群岛紧密相关，她之前对“镜厅”攻击的描述虽然准确，但细想起来，似乎总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
陆彬的心沉了下去。难道“镜子”真的就在身边？那个一直以冷静、可靠形象示人的瑞士银行家？
但他立刻想起了慧明法师的话——“执着于寻找影子的来源，有时会忽略了光的方向。”
如果一味怀疑冯德·玛丽，是否正落入了“镜厅”希望看到的，联盟内部相互猜忌、分崩离析的陷阱？
“文博，”陆彬的声音异常冷静，“此事到此为止，所有相关数据封存，列为绝密。
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包括……玛丽姐本人。”
李文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陆彬的顾虑：“我明白，陆董！但是……”
“没有但是。”陆彬打断他，“信任是我们现在最宝贵的资产。我们需要的是证据，不是猜疑。”
“继续你的工作，重点转向寻找苏珊·陈，以及分析‘守护者’的可能动向。”
结束与李文博的通话，陆彬独自在书房里踱步。
他需要光，需要打破僵局的方向。
苏珊·陈是关键，但她如同人间蒸发。除了被摧毁的阿尔卑斯观测站，她还有可能在哪里？
他重新调出所有关于苏珊·陈和“认知棱镜”的资料，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些她晚期流露出反思的、非核心的论文和会议摘要上。
其中一篇关于“分布式认知与群体韧性”的短文，提到了一个概念——“种子节点”。
她认为，真正的稳定系统不应依赖于单一控制核心，而应该由大量自治且相互连接的“种子节点”构成。
即使部分节点失效，整体依然能通过自组织维持功能。
“种子节点”……陆彬脑中灵光一闪！“守护者”展现出的，正是一种高度中心化的控制模式。
而苏珊·陈在后期反对的，正是这种模式！那么，她为自己预留的“后门”或者“制衡手段”。
会不会就隐藏在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分布式的“种子”之中？
这些“种子”可能是什么？一个人？一个地方？一段代码？一个理念？
他想起了“守护者”第一次全球“演示”时，那些看似杂乱的几何图案和电子音阶……当时只觉得是展示和干扰。
但现在想来，那其中是否隐藏着苏珊·陈留下的、只有特定方式才能解读的信息？一种针对“守护者”核心逻辑的“解毒剂”或者“唤醒码”？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如果“光的方向”不是向外寻找一个具体的人（苏珊·陈），而是向内解读她已经留下的“讯息”呢？
“文博！”陆彬再次接通频道，语气急促，“重新分析‘守护者’第一次全球演示时，所有记录到的异常信号数据，包括那些几何图案和音频！”
“重点寻找其中可能存在的、符合苏珊·陈晚期理论模型的隐藏信息或者结构化模式！把它当成一个需要破解的密码！”
“明白！”李文博虽然不解，但对陆彬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任，立刻投入了工作。
陆彬感到一种久违的、拨开迷雾的激动。
他们一直把苏珊·陈当作一个需要找到的“答案”，但也许，她早已把“答案”散布在了问题本身之中。
这正符合她后期推崇的“分布式”和“韧性”理念！
就在这时，冰洁端着午餐走了进来，看到丈夫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担忧的神色缓和了些许。
“有头绪了？”她轻声问。
“也许。”陆彬接过餐盘，握住她的手，“慧明大师说得对，光的方向可能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们被影子迷惑了双眼。”
他看向屏幕，上面李文博已经开始了对海量数据的重新挖掘。
寻找“光”的征程，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开启。
而这一次，他们寻找的不是一个藏起来的人，而是一个可能就隐藏在敌人每一次行动中的、属于创造者的最后警示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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