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后,那刻意维持的、浮于表面的和谐气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各自心照不宣的暗流。
众人各自返回客院,唐虎正准备去父母那里再做些安抚,一名侍女却悄然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少爷,吴小姐在‘演武场’等您,说是有事相商。”
演武场?唐虎微微挑眉。那是唐家子弟平日锤炼体魄和转化能力的地方,空旷、肃杀,远离主要的生活区域,选在那里谈话,倒像是吴爱爱的风格——直接,且不愿被无关人等打扰。
“知道了。”唐虎点头,转身改变了方向,朝着庄园后方的演武场走去。
夜色下的演武场比白日更显空旷,青石铺就的地面在清冷月光下泛着微光,四周陈列着各种古朴的兵器架,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白日里挥洒汗水的阳刚气息。
吴爱爱就站在场地中央,背对着入口,依旧穿着那身与唐家格格不入的便服,身影在月光下拉得细长,带着一种孤绝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了晚宴时那刻意维持的疏离礼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疲惫、决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烦躁的真实表情。临近转化期,她的情绪似乎比平时更加难以控制。
“来了?”她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演武场上显得有些清冷。
“嗯,”唐虎走到她面前几步远停下,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放松,眼神却带着审视,“怎么选这儿?不怕有蚊子?”
吴爱爱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截了当地开口,语气带着她一贯的冲劲,但仔细听,能品出一丝不确定:“少废话。唐虎,我再跟你确认一次,后天,你不会临阵倒戈吧?”
唐虎闻言,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夜空里显得有些飘忽:“爱爱,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还是你觉得,我会甘心被按着头完成这场‘配种’一样的订婚?” 他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自嘲和冷意。
“配种”这个词显然取悦了吴爱爱,或者说,准确描述了她内心的感受。她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但眉头依旧蹙着:“你知道就好。我只是不想有任何意外。你们唐家……规矩太多,水太深。”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肃杀的演武场,意有所指。
“放心,”唐虎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认真,“剧本我们已经对过了。你负责点火,我负责扇风,或者……适时地‘无能为力’。只要我们口径一致,态度坚决,在那么多宾客面前,家族为了颜面,也不可能真的把我们绑着完成仪式。”
吴爱爱点了点头,这点她和唐虎早有共识。利用规则的缝隙,来反抗规则本身。但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声音也压低了些:“那……郝运呢?你爸和你那个三叔,今天看他的眼神可不太对。我把他扯进来,会不会……”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流露出除了决绝之外的,类似于担忧的情绪。唐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吴爱爱:“你是在担心他?看来我们郝运同志,地位见长啊?”
吴爱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声音拔高:“谁担心他了!我是怕他那个怂样关键时刻掉链子,坏了我们的计划!他要是被你们家的人吓破了胆,当场把‘狮子’的身份抖出来,那乐子就大了!” 她语速飞快,试图用愤怒掩饰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
唐虎没有戳穿她,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关于郝运……爱爱,你确定你了解你带来的这位‘下属’吗?”
吴爱爱一愣:“什么意思?”
“今天在门口,我爸施加威压的时候,”唐虎缓缓说道,目光锐利,“他虽然表现得很害怕,身体反应也很真实。但是……我离得近,感觉到他体内似乎有一种非常微弱,但本质很奇怪的能量波动,帮他抵消了一部分压力。那绝不是普通人类该有的东西,甚至……不像是已知的任何转化者的气息。”
吴爱爱怔住了,眉头紧紧锁起:“你确定?会不会是感觉错了?郝运他……他就是个运气好点的普通人类啊!顶多……顶多就是有点小聪明!” 她的语气带着质疑,但眼神却开始闪烁,显然也回想起一些郝运身上不合常理之处,比如他总能莫名其妙地化解一些危机,或者与那条神奇的边牧“四爷”之间难以言喻的默契。
“我的感觉很少出错。”唐虎肯定地说,“爱爱,我们是在刀尖上跳舞,任何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都可能让局面失控。郝运……他可能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你把他放在身边,究竟是盾牌,还是……一颗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
吴爱爱沉默了,月光照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想起郝运平时那副怂包又贱兮兮的样子,想起他关键时刻却又总能冒出点机智,想起他看向自己时,那偶尔会让她心烦意乱的、带着担忧和纯粹关心的眼神……她烦躁地揉了揉额角:“够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我已经带来了!计划照旧!郝运……我会看紧他,不会让他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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