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银光尽敛,月华清冷。
唐虎屹立阵眼中央,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全新力量,以及脑海中多出的无数关于战斗、修行、血脉的古老感悟。一种脱胎换骨、勘破迷障的清明感充盈心间。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深邃如星渊,气息内敛而浑厚,与三日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成功了。
他成功战胜了那个完美的镜像,超越了自我的桎梏,通过了这凶险万分的白虎试炼。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于自身白虎血脉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微层次,仿佛与冥冥中那古老的先祖意志产生了一丝玄妙的联系。
外围,唐霸天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激动,林婉柔更是喜极而泣,用手帕紧紧捂住了嘴。几位族老也是抚须点头,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对唐虎的表现极为满意。
“好!好!好!”唐霸天连道三声好,声音洪亮,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不愧是我唐霸天的儿子!不愧是我唐家百年难遇的白虎!”
他大步上前,准备迎接成功通过试炼的少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试炼已经结束,心神放松的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祭坛上空,那轮皎洁的圆月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的纯白光影,毫无征兆地从虚无中射出!其速度超越了思维的反应,带着一股远比之前那镜像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浩大的白虎威压,如同九天银河倾泻,直贯唐虎的天灵盖!
“什么?!”
“小心!”
唐霸天和族老们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但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那纯白光影,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更本质的……融合?
“呃啊——!”
唐虎只感觉识海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无数纷乱庞杂的画面、声音、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防线!
那是一个个破碎的时代剪影:
〈远古洪荒,巨兽咆哮,一头威严的白虎引领族群,在苍茫大地上与天地抗争,爪牙撕碎一切阻碍,那是开拓与征服的意志。〉
〈烽火连天,战场厮杀,白虎之影与人族英豪并肩,涤荡妖邪,守护一方安宁,爪牙沾染敌人的鲜血,亦有守护的悲壮。〉
〈家族祠堂,香火缭绕,历代白虎先祖的牌位肃立,规矩森严,荣耀与责任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一代又一代……〉
〈更有无数属于不同先祖的执念、感悟、遗憾、乃至疯狂的战意,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而强大的意识洪流,疯狂地冲击着唐虎自我的认知!〉
这不是力量的考验,这是意志与神魂的侵蚀!是无数代白虎先祖残留的集体意识,要将他这个个体吞噬、同化!
“吼——!”
唐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双手抱头,身体剧烈颤抖,半跪在地。他的体表,原本内敛的银色妖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紊乱地窜动,时而化作凌厉的庚金之气切割虚空,时而又显得滞涩暗淡。
“虎儿!”林婉柔惊呼着就要冲上前,却被唐霸天死死拉住。
“别过去!”唐霸天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担忧,“这是……‘先祖魂印’!是比白虎战影更罕见、更凶险的‘问心炼’!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虎儿身上!”
“问心炼?”一位族老声音发颤,“传说中,唯有血脉引发祖地最深层次共鸣,且心性资质引发先祖意志集体关注的后辈,才会触发的终极考验……这……福祸难料啊!”
“问心炼,问的是本心,炼的是神魂。”另一位族老语气沉重,“他必须在那无数先祖意志的冲击下,保持自我真灵不灭,理清自己的道,明确自己的路!若被同化,他将不再是唐虎,而是变成一个承载了无数先祖碎片的……怪物!或者,神魂承受不住冲击,直接崩溃湮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刚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更深的恐惧。问心炼,比纯粹的战斗凶险何止百倍!
此刻的唐虎,意识已然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心海。
这里没有实体,只有无数翻涌的光影和震耳欲聋的杂音。
“杀!杀尽一切敌!白虎的威严不容侵犯!”一个充满杀戮意志的咆哮在他耳边响起。
“守护!守护族群!守护脚下的土地!此乃吾辈职责!”一个悲壮而坚定的声音反驳。
“规矩!家族荣耀高于一切!顺从即是力量!”一个冰冷威严的声音宣示着铁律。
“自由!挣脱枷锁!追寻自我之道!”一个微弱却倔强的声音在呐喊。
还有无数的低语、叹息、狂笑、哭泣……属于不同时代、不同性格的先祖碎片,如同无数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吵架,试图将他们的意志、他们的道路,强加于他。
唐虎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被淹没。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自我认知开始动摇。他是谁?是那个在魔都爱情公寓里,与朋友们嬉笑怒骂的唐虎?还是那个必须肩负起唐家未来、冷酷无情的少主?亦或是某个只知道杀戮和征服的远古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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