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驶离高速,转入通往南充郊区的道路。窗外的景致逐渐从现代化的城镇转变为起伏的丘陵与茂密的林地。空气变得湿润,带着蜀地特有的、混合着泥土与植物清甜的气息。
唐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全身的感官却处于一种微妙的警戒状态。越是靠近家族的核心领地,那种无形的、属于古老传承的威压便越是明显。这与魔都那种喧嚣而包容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是秩序森严的领域,每一寸土地都仿佛烙印着唐家的印记。
司机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他将车开得极稳,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这条路,唐虎并不陌生。不久前的订婚宴,他也是沿着这条路,怀着抗拒与无奈的心情归来。而这一次,心情却更为复杂,少了些彷徨,多了份沉重与决绝。
穿过一片依山势而设、看似自然生长实则暗合阵法规律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唐家庄园,到了。
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是一座依山傍水、占据了大半山麓的古老府邸群。青瓦白墙,飞檐斗拱,气势恢宏中透露出历经岁月的沧桑。高耸的围墙并非砖石垒砌,而是由某种散发着淡淡金属光泽的奇异藤蔓交织而成,隐隐有符文流转,那是唐家护族大阵的一部分。
车子在巨大的、雕刻着猛虎下山图案的黑铁大门前停下。门楣之上,一块巨大的匾额,以遒劲的笔力书写着两个古篆大字——“唐府”。
与上次订婚宴时门户大开、张灯结彩迎接宾客不同,今日的唐府大门紧闭,只有两侧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开着。门前肃立着四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守卫,眼神锐利,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修为不俗的转化者。他们看到车辆,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带着审视与警惕。
司机降下车窗,出示了一枚刻有虎纹的玉牌。守卫首领仔细查验后,才微微颔首,挥手示意放行。沉重的黑铁大门并未开启,车子只能从旁边的小门缓缓驶入。
一进入庄园内部,那种无形的压力更为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妖力波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这辆外来车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精巧绝伦,却隐隐透出一种肃杀之气。沿途遇到的仆从、护卫,皆是步履匆匆,神色凝重,见到车辆经过,也只是停下脚步,微微躬身,不敢有多余的言语和表情。
“山雨欲来啊……”唐虎在心中默念。这气氛,比上次回来时更加压抑,绝非寻常。
车子最终在庄园深处,一座最为宏伟的主殿——“啸风堂”前停了下来。这里是唐家族长,也就是唐虎的父亲唐霸天处理族务、接见重要客人的地方。
“少主,到了。”司机低声说道,为他拉开车门。
唐虎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迈步下车。他站在啸风堂前宽阔的广场上,抬头望向那高耸的殿宇。殿门敞开,里面光线有些昏暗,只能隐约看到深处主座上那道巍峨的身影,以及两旁肃立的几道模糊人影。
他抬步,沿着汉白玉铺就的台阶,一步步向上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击在心头。
踏入啸风堂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檀香和淡淡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堂内空间极大,支撑着殿顶的是数根需要两人合抱的巨柱,上面雕刻着各种形态的猛虎,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扑噬而出。
大殿尽头,高高的主座上,端坐着一人。正是唐霸天。
他依旧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国字脸,浓眉虎目,须发虽已见斑白,但身形魁梧挺拔,周身散发着如同山岳般沉重的气势。他只是坐在那里,便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在唐霸天下首两侧,还坐着几个人。左手边第一位,是一位气质温婉、眉眼间与唐虎有几分相似的美妇人,正是唐虎的母亲林婉柔。她看到唐虎进来,眼中立刻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忧,但碍于场合,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林婉柔下手,坐着几位族老,皆是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眼神开阖间精光闪烁,他们是唐家的长老,掌握着族内不小的话语权。
右手边,则坐着几位看起来较为年轻、气息彪悍的男女,他们是唐虎的叔伯辈以及同辈中较为出色的子弟。其中,一个身材高壮、面容与唐霸天有五六分相似、眼神略带倨傲的青年,尤其引人注目。那是唐虎的堂兄,唐彪。上次订婚宴,他便对唐虎“拐走”了青丘狐女颇有微词。
唐虎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有关切,有审视,有好奇,也有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他走到大殿中央,距离主座约十步之处,停下脚步,依照族规,躬身行礼,声音平稳:“父亲,母亲,各位长老,叔伯。唐虎回来了。”
端坐上方的唐霸天,深邃的目光落在唐虎身上,如同实质般扫过,似乎在探查他的状态。沉默了足足数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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