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等人从女宅那压抑的氛围中脱身,沿着山道下行,远远便看见了静静停靠在路边的莲花楼。
楼前,一个黄澄澄的身影正焦躁地踱步,正是狐狸精。
它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警惕地抬头望去,待看清为首那抹青衫身影时,立刻辨认出是自家主人,顿时兴奋地“汪”了一声,尾巴摇得像旋风似的,四蹄撒开,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般朝着李莲花飞奔而来。
山风拂过,带着草木清香。
李莲花看着狐狸精欢快奔来的身影,连日来的疲惫与紧绷的心神仿佛被这单纯的喜悦冲刷去不少,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他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心想:果然是条好狗,通人性,没白养。
他甚至微微蹲下身,张开手臂,准备迎接这久别重逢的热情扑抱。
然而,狐狸精的速度丝毫未减,却在即将扑入李莲花怀中的前一瞬,目光越过他,精准地锁定了他身后的李寻渡。
只见它一个灵活的急转弯,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自家主人,径直冲到李寻渡跟前,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又用力地蹭着她的小腿,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呜”声,尾巴摇得愈发欢快。
不一会儿,李寻渡浅色的裙摆上就粘上了不少它掉落的狗毛。
李莲花蹲着的姿势僵住了,张开的双臂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和欣慰瞬间凝固,化作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和……不易察觉的醋意。
他眼睁睁看着自家狗子对着阿渡献殷勤,感觉自己像个被抛弃的旧人。
“噗嗤——”
一旁的方多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指着李莲花那僵硬的背影,乐不可支:“李莲花,你看看你,连狐狸精都嫌弃你!哈哈哈!”
就连一向面无表情、抱臂旁观的笛飞声,看到李莲花吃瘪的样子,嘴角都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虽然很快便被他压下,但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笑意却没逃过方多病的眼睛。
李莲花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先给了笑得最大声的方多病一记冷飕飕的眼刀,随即又瞥了一眼嘴角还残留着可疑弧度的笛飞声。
方多病立刻捂住嘴,但肩膀还在不停地抖动。
笛飞声则迅速恢复了平日的冷峻,仿佛刚才笑的那个人不是他。
李寻渡自然将李莲花那瞬间的僵硬和无奈看得清清楚楚。
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清浅却真实的笑意。
就在李莲花转过身,似乎想伸手把这只“叛变”的胖狗捞回来教训一顿时,她抢先一步,弯下腰,轻松地将沉甸甸的狐狸精抱了起来。
狐狸精舒服地在她臂弯里找了个位置,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下巴。
李寻渡抱着狗,一边用手顺了顺它的毛,一边自然地朝莲花楼走去,语气轻快地对怀里的狐狸精说道:“走了,某些人靠不住。姐姐给我们狐狸精煮个香喷喷的大骨头吃去!”
这话意有所指,听得李莲花眼角微微一抽。
他看着李寻渡抱着狐狸精走向莲花楼的背影,裙摆上还沾着狗毛,夕阳余晖给那一人一狗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抬步跟了上去,只是那眼神里,对着前方那个抱着狗的女子背影,除了无奈,似乎还掺杂了些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柔软。
莲花楼内不一会儿便飘起了袅袅炊烟,饭菜的香气驱散了山间的清寒。
待商隐和燕敖循迹而来时,李莲花几人刚用完简单的晚膳。
笛飞声和方多病正被李莲花以“年轻人要多活动”为由,打发去厨房刷碗。
两人一个冷着脸,一个嘟囔着,倒也配合地收拾着碗筷。
李莲花则和李寻渡坐在桌旁,将许久未曾打理的药材拿出来,一一翻检、归类。
只有狐狸精心无旁骛,趴在门口,专心地对付着碗里那根香喷喷的大骨头。
李寻渡最先注意到商隐和燕敖的到来,手上整理药材的动作加快了些。
李莲花也抬起头,顺手给风尘仆仆的两人各倒了一杯温水,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商隐和燕敖也没客气,坐下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便从怀中取出了东西。
商隐将一张略显陈旧的纸张在桌上展开,上面绘制着简易的地形图,并标注着一些笔记。
“李神医,阁主,”商隐开始汇报,“关于石寿村,灵渡阁查到的消息确实不多。此地曾因‘柔肠玉酿’在江湖上短暂地声名鹊起,据说此酒有增益内力之奇效,引得不少武林人士慕名前往。”
她指尖点在地图上的一个标记处:“但大约在十多年前,关于‘柔肠玉酿’的传闻戛然而止,仿佛一夜之间,再无人提及此酒,石寿村也随之彻底消失在江湖视野中。如今能找到的记载寥寥无几,幸而,其旧日方位倒是被收录了下来,就在西南方向,临近小远城的一片山区之中。”
李莲花和李寻渡看着地图,心中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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