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浑身冰冷,眼睁睁看着少师剑寸寸碎裂,那光芒刺得他双眼生疼。
幻境中的“自己”面色灰败,仿佛随着少师剑的断裂,最后一点生机也消散殆尽。
“少师...阿渡...” 他无意识地喃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窒息。
就在这一刹那,周遭景象突然扭曲变形,望江亭、肖紫衿、那个破碎的“自己”都如烟尘般消散。
李莲花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从高空急速坠落。
浓雾再次席卷而来,但这次不同,他感觉到一双手稳稳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再次充斥后山潮湿的雾气气息,带着赤血莲那若有若无的诡异甜香。
幻境消失了。
他依旧站在陡峭的崖壁石缝间,四周白茫茫一片,浓雾未散。
心脏仍在狂跳,掌心冰凉,幻境中少师剑断裂的脆响和那满地刺目的光华,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
“李莲花!” 一声急促的呼唤穿透迷雾,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在他耳边响起。
“花花?醒醒!”
清冽的声音穿透迷雾,带着不容忽视的焦急。
李莲花猛地回神,对上一双盛满担忧的明眸。
是李寻渡。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这浓雾之中。
“阿渡…”李莲花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指尖冰凉,“你没事?少师它…”
话未说完,他突然顿住。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幻境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少师剑寸寸断裂的脆响,那满地刺目的光华,那个“自己”眼中彻底湮灭的光……
这一切太过真实,也太过骇人,他几乎要将看到的一切脱口而出。
可…该如何说起?
说他在幻境中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亲手毁了自己珍视如命的少师剑?
说那仿佛预示着什么不祥的终结?
李寻渡见他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涣散了一瞬又骤然聚焦,满是惊悸未定,哪里还顾得上他未尽的话语。
她急切地上下打量他,手指甚至下意识地搭上他的腕脉:“我没事!花花,你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碧茶之毒…”
她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全然没注意到他方才提及“少师”时的异常,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异常的身体反应上。
那幻境中的香气诡异,她生怕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什么不可逆的损伤。
李莲花看着她焦急万分的模样,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骇人景象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手腕微动,状似无意地从她指间滑开,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扯出一个惯常的、带着几分宽慰意味的浅淡笑容。
“无妨,”
他声音还有些微不可查的沙哑,但已尽力平稳,“只是这雾气迷障,一时有些头晕罢了。你呢?可曾看到什么…异样?”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浓雾依旧厚重,但依稀能听到不远处方多病略显焦躁的呼喊声:“死莲花!阿飞!李姐姐!你们在哪儿?回个话!”
李寻渡见他似乎缓过劲来,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担忧未散:“我也只是被浓雾所困,并未见到什么特别之物。只是这香气确实古怪,竟能惑人心神。我们得尽快找到赤血莲离开这里。”
她说着,仍不放心地多看了李莲花一眼,确认他确实站稳了,才将注意力转向能见度极低的崖壁方向,努力辨识着可能生长药草的缝隙。
李莲花看着她专注侧影,心底那阵因幻境而起的惊涛骇浪缓缓压下,却并未消失,而是沉甸甸地坠在了深处。
少师剑……那景象究竟是何寓意?
是赤血莲根据人心恐惧编织的幻象,还是……某种预示?
他抿了抿唇,将翻涌的疑虑暂时封存,眼下最重要的是解药和同伴的安危。
“走吧,”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跟紧我,别再走散了。”
他率先向方多病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挪动,李寻渡紧随其后,手指仍下意识地虚扶着他的衣袖。
雾中很快显现出方多病模糊的身影,他正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眼前的雾气,一脸焦躁。
“死莲花!你吓死我了!”方多病见到他,立刻冲过来,“刚才喊你怎么不回话?这鬼地方邪门得很!”
“一时被迷了方向。”李莲花简略带过,目光扫向一旁抱臂而立、神色冷峻的笛飞声,“阿飞,你可有发现?”
笛飞声锐利的目光在李莲花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才开口道:“雾有问题。香气致幻,但似乎因人而异。”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看到了什么?”
李莲花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摇头:“一些杂乱旧事罢了,不足为道。当务之急是找到赤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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