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采莲庄。李莲花站在莲花楼前,看着百川院的弟子将郭祸等人押上囚车。晨光透过云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都交代清楚了,”方多病嘴里塞着半块芝麻饼,含糊不清地凑过来,芝麻粒沾在嘴角都未察觉,“百川院接下来会彻查郭家这些年犯下的所有命案。”
李莲花微微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停放在莲花楼的棺桲。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晨雾中:“是时候启程了。”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李寻渡抱着少师剑走来,青色劲装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右臂动作明显比往日迟缓。“都收拾好了。”她将沉甸甸的包袱抛给方多病,布帛摩擦间隐约透出药香,“你们先进去,我去驾车。”
方多病是今早李莲花已经督促李寻渡重新换药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时才知道她昨日是受了伤的,立马就反对道:“李姐姐,你还受着伤,让阿飞去赶车。”
李寻渡没有搭理他的话,自顾自的就要去前面驾车,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李莲花喊住。
“阿渡。”
李莲花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来,像片羽毛落在心尖。她脚步一顿,看见他倚在门边,素白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单薄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晨光里。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此刻依旧温润,可李寻渡却看出来一丝不容拒绝:“让方小宝和阿飞去。”
方多病正要跳脚抗议,就看到了李莲花带着些许严肃的神情,只好闷闷不乐的去了前面驾车:“本少爷才不是怕你,只是担心李姐姐。”
李寻渡下意识想拒绝,但她回头看到李莲花略显疲惫的神色时住了口,乖乖进了楼里。
笛飞声不知何时已倚在车前,玄铁护腕在朝阳下泛着冷光。"麻烦。"他嗤笑一声,却利落地跃上车辕。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李莲花坐在莲花楼中,手中握着茶盏,目光却始终望着远方。
李寻渡坐在他身侧,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将一件外袍披在他肩上。
“多谢阿渡,我不冷。”李莲花轻声道,却也没有推拒。
李寻渡望着他侧脸,那轮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瘦:“云隐山的路不好走,你若是累了就去屋里休息会吧。”
李莲花摇摇头,忽然问道:“阿渡,师娘还是一人在那住吗?”
李寻渡一怔,这三年在云隐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会在每年春天采一大把野花插在漆木山书房的花瓶里的芩婆。
“嗯。”她轻声回答,“师娘说师父走了,你也不在云隐山,她还是住在自己的院子更自在一些。”
李莲花听到她对芩婆的称呼愣了一下,却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顺着自己的话说了,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泛起湿意:"是啊,师娘最是洒脱,这么多年,也就师父爱惹她生气。"
车轮声里,往事的碎片在两人之间流转,方多病驾着车坐在前面,和笛飞声在楼前叽叽喳喳的斗着嘴。
三日后,云隐山脚下。
熟悉的青松依旧挺立在山道两旁,李莲花仰头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巅,恍如隔世。他上一次来这里,是带着满身伤痕和一颗破碎的心。
李寻渡本想去找车拉‘单孤刀’的棺桲上山,却被李莲花拒绝。
“我亲自抬棺上山。”他说道,声音坚定得不容反驳。
方多病皱眉看着他,不是很赞同:“这棺桲少说也有两百斤,你——”
“好。”李寻渡打断方多病的话,径直走去了旁边。
方多病担忧的看了看李莲花,又看看一脸任他折腾的李寻渡,没办法,只好顺着李莲花的想法,“可以,但是单孤刀是我的舅舅,我应该和你一起抬棺。”
方多病说完就走到棺桲旁,深吸一口气,将绳索套在肩上。
李莲花见他坚持,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拉着肩上的绳索起步,棺木的重量压得他膝盖一沉,下意识的流转内力,碧茶之毒未清的身体传来阵阵刺痛,他却恍若未觉,一步一步踏上石阶。
山风呼啸,吹起他素白的衣袍。李寻渡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二人挺直的背影,仿佛看到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就这么看着他浪费内力?”笛飞声抱臂走到李寻渡的身侧,看着前面的两人,声音中带着嘲讽,“你也看出来尸体不对吧。”
李寻渡没有分给他一丝目光,冷冷道:“笛盟主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跟李莲花说?”
“呵。”笛飞声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我只说帮他找到单孤刀,可没说还要帮他分辨真假。”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李寻渡腰侧的少师剑上,“记得把剑还他,我等他处理完事就会带他去药魔那里解毒。我们俩之间,还有一战。”
李寻渡没有再接话,只是沉默的跟上李莲花的步伐。
石阶尽头,漆木山的墓前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一壶清酒和几样点心整齐地摆放在墓碑前——显然是李寻渡派人来打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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