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暴风雨后搁浅的船只,缓慢地、一下下地,被浪潮推回现实的岸边。
秦酒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微亮,医务室里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药水味的宁静。
疼痛是第一个清晰起来的感知。
不像前世那种撕裂一切、带着辐射灼烧感的剧痛,更像是一种弥漫性的、沉钝的碾压感。
从肋骨蔓延到四肢,提醒着她这具身体所承受的极限。
喉咙干得发烫,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砂砾。
内心OS:淦……这次真是玩脱了,差点把自已作回重生点。没想到道恩那老女人手这么黑。
她微微偏头,视线还有些模糊,但能辨认出自已还在医院的医务室。
然后,她看到了枕边那颗橙黄色的水果糖,在晨曦中泛着温暖的光泽。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格雷迪纪念医院的白色囚笼,诺亚逃离时决绝的眼神,戈尔曼令人作呕的骚扰;
道恩冰冷的审视和狠戾的耳光,仓库里无边的黑暗与疼痛,以及…意识沉浮时,那坚定握住她的手,和唇齿间若有若无的甜味。
还有达里尔那双布满血丝、在她醒来时爆发出骇人光芒的眼睛。
内心OS:所以不是幻觉。真的…被捞回来了啊。
她尝试动了一下手指,牵动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带来一阵刺痛。
也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已的左手,依旧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松松地握着。
达里尔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靠着墙壁,似乎睡着了。
但他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中,身体也保持着一种警觉的姿势,仿佛随时会暴起。
内心OS:这家伙……不会一直这么守着吧?
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而柔软。
她想起前世重伤时,那个空无一人的、冰冷的避难所,和最终刺入后背的刀锋。
对比此刻周身萦绕的、属于活人的气息和担忧,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
原来,受伤后有人守着,是这种感觉。
赫谢尔是第一个发现她完全清醒的。
老兽医检查了她的瞳孔、脉搏和体温,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真正的笑容。
“感谢上帝,孩子,你挺过来了。”
“烧退了,感染也控制住了。”
“接下来就是好好静养,让骨头和身体慢慢恢复。”
他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像阳光晒过的稻草。
接着,探视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却又都默契地放轻了脚步和声音。
瑞克进来时,带着一身外面清晨的凉意和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站在床尾,蓝眼睛里沉淀着复杂的情绪——庆幸、自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他个人的后怕。
“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有我们。”
他没有多说,但那份沉甸甸的关心和责任,秦酒感受到了。
内心OS:瑞克这副样子,看来我没在的这几天,他压力也不小。
肖恩来得悄无声息。
他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缠着绷带的额头和脸颊上,眼神里翻滚着尚未完全平息的暴戾和一种近乎疼痛的阴郁。
他没有说话,只是与秦酒对视了片刻,然后抿紧嘴唇,转身离开了。
但那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内心OS:肖恩这状态,感觉像是要去炸了谁的老巢一样。希望他别真把道恩给凌迟了,虽然那女人死有余辜。
卡罗尔端来了一碗熬得烂熟的、散发着淡淡肉香的粥。
她坐在床边,一小勺一小勺地,极其耐心地喂给秦酒,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照顾婴儿。
“慢点吃,赫谢尔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
她轻声说着,眼神里充满了母亲般的慈爱和心疼。
内心OS:卡罗尔妈妈上线了……这粥味道真不错,末世顶级享受。
格伦和玛姬一起来看她,两人手牵着手,脸上带着真挚的喜悦。
格伦叽叽喳喳地跟她讲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情,比如缴获了多少物资,新救出来的人如何安置,试图用轻松的话题驱散病榻的沉闷。
玛姬则安静地笑着,偶尔补充一句,将一束带着露水的野花放在她床头。
内心OS:这狗粮…我躺着也得吃。
米琼恩如同幽灵般出现,放下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苹果,什么也没说。
只是用她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了秦酒一会儿,点了点头,便又无声地离开了。
内心OS:米琼恩式关怀,懂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贝丝和安德莉亚红着眼圈来看她,安德莉亚更是抓着她的手絮叨了好久,说自己如何担心,如何后悔之前没能多帮她分担工作。
诺亚也怯生生地来了,站在门口,深深鞠了一躬,眼睛里满是感激的泪水,哽咽着说“谢谢”。
甚至连莫尔都晃悠了进来,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草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啧了一声:“小酒瓶,命挺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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