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绑架画上了休止符。
汽车停在一栋被各种废弃车辆和铁丝网勉强围起来的建筑前——格雷迪纪念医院。
曾经洁白的外墙如今布满污渍与裂痕,如同一个久病不愈的巨人,沉默地矗立在末日的荒凉中。
手腕上的塑料扎带成了此刻最不受欢迎的“饰品”,深深陷入皮肉。
秦酒被粗暴地拽下车,她顺势一个踉跄,迅速低下头,让黑发遮掩住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计算光芒。
只留下恰到好处的惊恐与茫然,像一只误入陷阱的幼兽,不安地审视着这座陌生的囚笼。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过于浓烈的消毒水味,顽强地与血腥、污秽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绝望的腐朽气息搏斗着,最终形成了一种格雷迪纪念医院独有的“迎宾香氛”。
她被推搡着穿过昏暗的大厅。
几盏依靠发电机苟延残喘的灯,投下摇摆不定的惨白光晕。
一些穿着肮脏病号服或破旧衣服的人影,在光晕边缘机械地移动着,擦拭、搬运,动作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他们面容枯槁,眼神空洞,在持枪守卫冷漠的注视下,不敢有丝毫停歇。
秦酒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细微的涟漪。
那些麻木的目光在她相对干净的脸上短暂停留,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惊异,随即又迅速沉沦,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消耗掉仅存的力气。
押送她的男人显然很满意这次的“收获”,声音里带着炫耀:“看看我们带回来了什么?”
“一个迷路的小可怜!”
这成功引来了几个守卫的注意,他们的目光在秦酒身上逡巡,带着评估货物的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令人不适的兴趣。
“啧,真难得,这么干净。”
“不知道是哪来的小羊羔。”
“不知道道恩队长会怎么安排她。”
那些黏腻的目光和低俗的议论如同蛛网般缠绕而来。
秦酒将身体缩得更紧,肩膀微微颤抖,完美演绎着极致的恐惧。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帘下,目光冷静地记录着一切:大厅布局、通道走向、守卫的分布与松懈程度、可能的监控死角、那些“工人”近乎崩溃的精神状态……
内心OS:好家伙,五个守卫站出了五种不同的退休老干部风范。这些‘工人’兄弟看起来像是集体参加了‘如何扮演行尸’速成班。唯一的摄像头像个独眼龙,还时不时眨巴一下……这防御,是临时工设计的吗?
她被带到一个挂着“行政主任”牌子的办公室前。
门口站着一名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的黑人警察——迈克尔。
他审视地看了秦酒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与其他守卫不同的、近乎疲惫的冷静,然后敲了敲门。
“进来。”
一个声音传来,冷静,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管理者的权威。
秦酒被推了进去。
办公室内部与外界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家具陈旧,但一切井井有条,文件摆放得一丝不苟。办公桌后,坐着道恩·勒纳。
她穿着洗得发白却熨烫平整的衬衫,外套一件旧警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透着一股在末世混乱中竭力维持秩序的坚韧与冷酷。
道恩的目光落在秦酒身上,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平静地打量着,带着评估与审视。
这种沉默的注视,比任何呵斥都更具压迫感。
太干净了。
不是指衣物上的尘土,而是一种内在的状态。
恐惧是真实的,但缺少那种长期在死亡边缘挣扎后深入骨髓的绝望和麻木。
道恩的眼神微微眯起,一丝疑虑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名字。”
她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没有起伏。
“秦…秦酒。”
声音细小,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
“从哪里来?同伴在哪里?”
道恩的问题直接而核心,目光牢牢锁定秦酒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我没有同伴。”
秦酒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汇聚,恰到好处地展现脆弱,“我一直一个人,躲在一个废弃的社区俱乐部里,靠里面剩下的零食和水”
“直到昨天,东西都吃光了,我出来找,就被他们抓住了…”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将一个侥幸存活、缺乏野外生存能力的孤立幸存者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我们是救了你,你就一个人躲在俱乐部?”
道恩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充满了质疑,“靠那些东西活到现在?”
“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她刻意在“状态”上加重了语气,带着探究。
秦酒戏精地表现出被质疑的委屈和激动,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哭腔:“那里是个私人俱乐部!有个小酒吧和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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