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看着床上陷入昏睡的哨兵,俯身为他掖好因挣扎而凌乱的被角。
轻轻带上卧室门,转身便对上了客厅里无数道关切的目光。
缇娜一直守在门口,声音带着期待:“桃枝向导,兰多他……”
桃枝温声说道:“污染已经清除,可以解开他的手铐了。”
客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叹,没想到才几分钟就净化结束了,这位向导也太厉害了。
精神体是小浣熊的哨兵拄着拐杖走上前来,她腼腆地站在桃枝面前,微微垂首:
“桃枝向导,我叫伊达。”她顿了顿,耳根微红,“您……您用过晚饭了吗?如果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我哥哥的厨艺很好的……”
桃枝看着眼前目光真挚的哨兵,正有些犹豫时,忽然感觉裤腿被轻轻拉扯。
她低头看去,发现是那只小浣熊精神体,因为肢体有残缺,它正用脑袋微微抵着她的小腿保持平衡,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
桃枝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弯腰将小家伙抱进怀里。小浣熊立即发出满足的呜咽,暖呼呼的小身子在她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好呀。”她抬头对伊达笑了笑,“那就打扰了。”
多兰家对门就是伊达的家,缇娜是多兰的妹妹。
桃枝被大家簇拥着在餐厅的主位落座,叶琢坐在她右边。十来个人把小小的房子挤得热热闹闹,餐厅的桌子不大,所以有四位哨兵只能坐在沙发茶几边吃饭。
周围是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和此起彼伏的谈笑声,桃枝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她尝了口面前的炒菜,眼前一亮,伊达说得对,她哥哥的手艺真好,普通的家常菜也能做的那么好吃。
桌上还摆着伊达哥哥自酿的果酒,清甜的香气勾得桃枝都忍不住尝了一口。
嗯,甜丝丝的,带着果香,很好喝。
“桃枝向导,”一位脸上带疤的哨兵站起身,举杯时眼眶发红,“我替多兰谢谢您,这杯敬您。”
又一位哨兵端着酒杯过来,他生得格外俊秀,残缺的右手并未影响他的气度。
“我叫查尔。”他笑得明亮。
见桃枝又要去拿酒杯,叶琢忍不住说道:“桃枝向导,您不能再喝了。”
桃枝眼睛亮晶晶地睨他:“就这一杯,没事的。”
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叶琢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手。
伊达坐在桃枝左边,不停给她夹菜,凑近小声说:“桃枝向导,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毛茸茸?告诉你个秘密......我们这儿基本都是毛茸茸。等吃完饭,让大家把精神体都放出来给你玩。”
这顿饭吃得格外尽兴。
饭后,所有人惬意地聚在沙发周围。
桃枝微醺地陷在沙发里,周身环绕着毛茸茸的精神体。看着这些与主人一样带着伤残的小家伙们身上沉疴的污染,她怜惜地放任精神力流淌而出。
醉意朦胧的精神触手也变得更加活泼起来,像贪吃的小动物般,这根触手搂着狸花猫啃掉一片污染,那根抱着猫鼬吸走一片污秽,看起来有些傻傻的藏狐当然也不能放过,噢,还有小浣熊,不急,一个一个来......被净化后的精神体们个个舒服得晕晕乎乎,像喝醉了般瘫软在她身边。
“姐姐,桃枝向导真好,感觉她好温柔……”缇娜小声对伊达说。
“你喜欢桃枝向导?”伊达轻声问。
缇娜用力点头:“嗯!她好厉害……如果我也是向导就好了,就能像她一样帮大家做净化了。”
伊达温柔地揉了揉缇娜的头发:“你才十岁,说不定真能分化成向导呢。我刚才问过桃枝向导,她是十六岁才分化成向导的呢。”
“真的吗?”缇娜眼睛一亮,“那我也有机会!”
伊达:“当然有机会,不过就算不是向导,你也是最可爱最聪明的女孩啦。”
名叫阿衡的哨兵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忍不住轻声说:“要是哈里也在就好了……”
查尔眼神微暗:“是啊,明明之前都好好的,突然就出事了......治安局调查了这么久,什么说法都没有。”看向其他人,“你们看到昨天新闻了吗?又发生了一起。”
“你们说的是昨天悬浮轻轨上的事?”桃枝从毛茸茸堆里坐起身,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查尔有些意外:“桃枝向导也知道?”
“嗯。”桃枝点头,“听你们刚才的意思,这不是第一起?”
查尔嘲讽出声:“哪里是第一起,隔壁区都发生好几起了。只是这些消息都被压下来了......唉,常规操作。”
桃枝:“......那个,哈里是怎么回事?”
“两周前他刚出任务回来,没两天就出事了。”阿衡回忆道,“明明他的污染值根本没到重度……”
“两周前?”
阿衡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出事前一天我还约他喝酒来着,他说第二天有事......谁能想到就......”他摇了摇头,扯出个苦笑,“瞧我说这些做什么。不过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在前线都活下来了,回到家里反而死得不明不白,这说得过去吗?”
夜色渐浓。
桃枝看了眼时间,起身对众人说:“......我该回去了。”
伊达连忙跟着站起来:“我送您到楼下吧。”
“不用麻烦,”桃枝朝门边的叶琢笑了笑,“有他在呢。”
缇娜小跑着过来,将一罐温热的蜂蜜柚子茶塞进她手里:“桃枝向导,带着这个吧,喝完酒喝这个会舒服些。”
桃枝心头一暖,弯腰轻轻抱住小女孩:“谢谢你们,今晚我很开心。”
*
回程的车上。
桃枝靠着车窗,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怀中温热的罐身,思绪飘回了昨天那个畸变哨兵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黑海的实验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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