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儿的指甲抠进焦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铜钱剑斜插阵眼,裂纹如蛛网蔓延至剑格,却未断裂。她双膝陷地,脊背绷成一道弧线,像一张拉到极限却不肯松弦的弓。头顶光球再度凝聚,暗紫中透出血色,压迫感沉得让人牙根发酸。
陈智的手掌仍嵌在地缝里,皮肉翻卷,血浆与泥土混成黑泥。他不敢抽手,也不敢抬头,全凭掌心感知地面震颤的节奏。每一次神罚落下前,地脉都会先有一瞬抽离般的真空感——这感觉越来越清晰,像是呼吸之间的换气。
憋宝人伏在地上,额头抵着一块焦石,右手指尖微颤。他的意识早已脱离躯壳,顺着残阵的余韵沉入地底。那道红纹又闪了一下,从东南角向西北延伸,经过石碑旧址时停顿了半息。就在那一瞬,空中光球的光芒也跟着一滞,仿佛能量流转出现了卡顿。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头。血顺着唇角流下,在眉心残符上补画半道逆纹。这一笔极轻,几乎只是划破皮肤,可残阵竟应了一声闷响,像是锈死的齿轮被强行转动了一格。就在这刹那共鸣中,他看清了——光球中心区域,在爆发前的确有一瞬“收束”,如同心跳之前的收缩。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向叶婉儿,瞳孔微动三下。
叶婉儿察觉到了。她强提最后一丝精元,将狐族秘传的凝神观微术注入双目。视线骤然清明,她盯住光球运转轨迹。果然,每次能量凝聚前,中心都会出现不足半息的“暗斑”,像是灯芯将熄未熄的一瞬昏暗。那不是错觉,也不是波动,是规律性的间歇。
她缓缓点头,剑尖轻点地面三下,回应憋宝人。随即,一丝意念顺铜钱剑传入地缝,触达陈智掌心。
陈智立刻明白了。这不是随机冲击,而是有节奏的蓄力—释放循环。每一次神罚降临前,都有一个极短的“闪烁间隙”。只要抓住那个点,就能反向引爆地脉积蓄已久的反冲之力。
他的掌心微微调整角度,不再一味牵引地气支撑护盾,而是开始预埋一道回流路径。就像在河床上筑坝,只等决口那一刻。
天空光球第三次凝聚,血色更深,压迫感倍增。护盾边缘再次龟裂,金芒几近熄灭。叶婉儿嘴角溢出更多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剑柄上,滑进裂缝。那剑身轻轻一震,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她闭眼,默念古咒,将残存狐火从识海深处收回心口。不再用于加固剑体,而是压缩成一点星芒,藏于丹田之下。那是最后的爆发之力,不到时机绝不启用。
陈智的掌心血泡破裂,高温灼烧着神经末梢。他忍痛不动,只将气机缓缓引导至地缝深处,沿着旧日脉络布设反向回流通道。每一步都极慢,生怕惊动空中监视者。
憋宝人闭目,以血指在额前重绘“承劫阵眼”。符纹残缺,无法成型,但他借此稳住神识,确保能在关键时刻准确报时。他知道,下一波神罚来临时,就是验证发现的时刻。
三人皆未言语,亦无动作,唯有气息在极微处流转,彼此呼应。
护盾收缩至不足半丈,薄如蝉翼,色泽灰暗。可在他们意志支撑下,依然悬浮不散。
远处废墟间,风卷残烟。那道红纹再度闪过,比之前更亮一分,直指拱门残基。叶婉儿眼角余光扫过,依旧未动声色。她知道,现在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引发连锁崩塌。
陈智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他感觉到地缝中的波动变了——不再是被动承受压力,而是有某种东西在地下移动,沿着旧日脉络缓缓推进。它不像活物,倒像是某种机制被重新启动,带着机械般的精准。
憋宝人的指尖颤动频率加快了一瞬,随即恢复原状。他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像是梦中听见了什么。
天上的光球再次凝聚,比之前更加刺目。银白中透出暗紫,像是雷暴前的云层。压迫感如山倾,压得三人骨骼咯吱作响。
叶婉儿缓缓睁眼,金光已占据整个瞳孔。她将最后三成精元逼至心口,却不急于释放。她在等,等下一个闪烁瞬间。
陈智的右手开始渗出血泡,皮肤因高温发黑。他的手指仍在压地,动作机械却精准。每一次震动来临前,他都提前半拍施力,像在跟某种无形节奏搏斗。
憋宝人右手指尖突然一顿,旋即猛地一颤。他的嘴唇微张,吐出半字,未成句。
护盾边缘再次浮现裂纹,但这一次,裂纹蔓延速度明显减缓。
叶婉儿盯着光球中心,瞳孔收缩。那“暗斑”出现了——比前几次更清晰,持续时间也略长。她心头一紧,知道机会来了。
她没有动,只是将识海中的星芒向前推了一寸。陈智掌心微微一沉,感受到地脉反冲的临界点已至。憋宝人额头血符忽明忽暗,最后一次确认节奏。
三人都没说话,也没有发出信号。可就在那“暗斑”即将消失的刹那,陈智的手猛然下压,掌心血浆喷涌而出,灌入地缝。
地底红纹骤然亮起,顺着旧脉络疾驰而去。
叶婉儿的剑尖微微一抖。
憋宝人的指尖停在眉心。
光球中心的暗斑尚未褪尽,整团能量却已开始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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