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面隆起的人形轮廓在光束下微微颤动,仿佛呼吸一般缓缓起伏。叶婉儿指尖尚带余温的血痕未干,她猛地抬手,在眉心疾画一道符纹,指腹压过印堂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细针自颅内扎出。铜钱剑贴在臂侧,原本剧烈震颤的剑身渐渐平稳,只余一丝微不可察的嗡鸣。
陈智没再说话,手电光稳稳压低,直指那尚未成型的脸。他拇指悄然滑至开关边缘,下一瞬,强光骤灭——石室陷入短暂黑暗,唯有香炉深处一点幽芒若隐若现。紧接着,白炽光猛然炸开,如利刃劈入虚影双目。
狐影嘶吼。
不是从空中传来,而是自人耳道深处撕裂而出,带着灼烧般的痛感。那由血泊升起的面孔瞬间扭曲,五官拉长变形,额顶裂开缝隙,九条半透明的尾巴在虚空中狂舞抽打,每一击都激起空气震荡。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叶婉儿后退半步,脚跟撞上碎裂的卦石,膝盖微弯却未倒。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胸前黄符。符纸无火自燃,青烟盘旋而上,在她面前凝成薄幕。狐影一爪挥来,撞上屏障,发出金属刮擦般的锐响。
憋宝人喉间静心符剧烈抖动,边缘卷起,似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撕扯。他双眼紧闭,脖颈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抠住地面裂缝,指节泛白如骨。
陈智趁势推进两步,手电不离狐眼,另一只手摸向腰间匕首。刀鞘未拔,他只是用掌根抵住柄端,随时准备近身格挡。光束持续压迫下,狐影身形开始溃散,如同风吹烟缕,边缘不断剥落、消融。
“你们……会后悔的。”
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嵌入意识,每一个字都像刻进脑髓。话音落时,最后一缕虚影崩解,血泊剧烈翻腾,泛起大圈涟漪,随即归于死寂。
整座石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三人都没动。
叶婉儿盯着那滩血,瞳孔收缩。刚才那一击耗神太甚,眼下视线边缘隐隐发黑,但她不敢闭眼。她知道,这种安静不会持续太久。
果然,下一刻,哭声响起。
不是来自某一处,而是四面八方同时爆发——男声低泣、女声哀嚎、孩童尖啼混杂交织,层层叠叠,仿佛百人同哭。墙面渗出的暗红液体突然沸腾,蒸腾起猩红雾气,雾中浮现出断续画面:一座焚香高台,人群跪拜,火光映照下,一名披发男子被数名黑袍人按倒在地,脊椎处钉入一根青铜长钉,钉尾刻着繁复符文。画面一闪即逝,雾气迅速凝聚又溃散。
憋宝人猛然睁眼,眼中布满血丝,嘴唇剧烈颤抖,似乎想喊出什么名字。
叶婉儿反应极快,从袖中抽出一张清心符,指尖蘸了嘴角残留血迹,刷地贴上对方喉结。符纸刚附体,便剧烈震颤,像是有人在里面挣扎。憋宝人喉咙鼓动,最终只发出一声闷哼,头一歪,瘫软下去。
陈智 meanwhile 扫视四周,发现原本顺着裂缝流淌的暗红液体正缓缓逆流,朝着阵眼方向回缩。那些龟裂的卦纹像是活了过来,缝隙中透出微弱红光,如同地下有脉搏跳动。
他蹲下身,伸手触碰地面。
湿滑的血渍竟带有温度,像刚离体不久。
更远处,干尸依旧跪坐捧炉,但香炉口那缕青烟已不再飘散,而是自行旋转,形成细小旋涡,宛如微型风暴正在孕育。八盏熄灭的青铜灯中,东南角那一盏忽然重新燃起幽火,绿焰静静燃烧,火苗笔直升起,不摇不晃。
钟声响起。
第一声低沉悠远,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第二声紧随其后,间隔极短;第三声更快,节奏渐密。每响一次,石室顶部便落下一阵尘土,碎石簌簌而下。
憋宝人突然挣扎起身,喉咙里的符纸因剧烈动作而撕裂一角。他手指直指石门内侧一道刻痕,声音嘶哑破碎:“不能再往前了!那是……召……”
叶婉儿一步抢前,手中黄符再次拍出,这次直击其哑穴。符纸贴肤即陷,憋宝人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瞪大眼睛,目光死死盯着石门深处,身体微微发抖。
陈智检查战术手电,电量显示充足。他顺手拧了拧匕首握柄,确认无松动。随后抬头看向叶婉儿,两人目光交汇。
她缓缓点头。
既然阵已破,退路未必安全,不如向前探明真相。他们早已没有选择余地。
叶婉儿收剑入鞘,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张破妄符。符纸泛黄,边缘磨损,背面有一道焦痕,显然是曾用过又被回收重炼。她将符握于掌心,五指收紧,指缝间渗出细微血丝,浸染符面。
陈智迈步向前,手电光束锁定香炉方向。他脚步稳健,每一步都避开地上残留的血迹。接近干尸时,他并未停下,而是绕至其侧后方,借角度观察香炉内部变化。
那缕青烟仍在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中心形成真空般的黑色小点。烟柱向上延伸,在触及石室穹顶前突然分叉,化作九道细流,分别指向八个卦位与阵眼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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